这一回,回目上是以宝钗、黛玉这两个金钗为主,但其实内容上也重点刻画了三姑娘贾探春和小丫鬟红玉,这四个少女性格完全不同,又都无比地鲜明立体,放在同一回里,简直就是一个丰富的人物拼盘,像一幅多采多姿的集锦,让人大饱眼福。
我们先看宝钗、黛玉这两个人吧。你看这两个人还真是站在两个极端,展现出完全不同的性格和风格,一个在暮春初夏的时节童心未泯,扑蝶为戏,整个画面表面出美丽活泼的情趣,一片生机盎然;
而另一个呢,却是面对落花悲悲切切地哭泣,歌咏出葬花的哀歌,这就是回目上所说的〈滴翠亭杨妃戏彩蝶 埋香冢飞燕泣残红〉,那扑蝶到了滴翠亭的杨贵妃就是比喻宝钗,而葬花哭泣的赵飞燕就是指黛玉。
曹雪芹用很生动的意境加强了这两个少女的不同性格,让她们的形象更加鲜明,也令读者更加印象深刻。
在这里,我要特别提醒大家的是,一般都以为宝钗扑蝶到了滴翠亭的时候,刚好偷听到红玉的私情,而有了嫁祸给黛玉的行为。但其实,这是很严重的误解。当时,宝钗在来不及脱身的情况下,想出来一条金蝉脱壳(qiao)的计策,让自己全身而退。
不过,我们要注意:这并不是嫁祸,反而是送给黛玉一个礼物。怎么说呢?试想:红玉这样的私情一旦外泄,那可是严重的灾难,你仔细看,当红玉误会黛玉听到了她的秘密以后,她的整个反应只有恐慌,红玉道:「若是宝姑娘听见还倒罢了。林姑娘嘴里又爱刻薄人,心里又细,他一听见了,倘或走露了风,怎么样呢?」很明显地,红玉这时候担心都来不及了,只怕风声走漏,那她就吃不完兜着走,这是我们要注意的一个重点。
何况,红玉只是一个二三等的低阶小丫头,连她自己本房的主子宝玉都没见过她呢,可见她实在是微不足道,能对贾母的宠儿怎样呢?你看,第五十五回探春开始当家,管家大娘们居然敢小看她,平儿便说,这简直就是「鸡蛋往石头上碰」,自不量力。而黛玉可是比探春更受宠的娇客呢!因此,从阶级地位的高下悬殊来说,红玉根本就不可能对付黛玉,也绝对不敢去找黛玉的麻烦。
相反地,红玉既然误会黛玉听了去,就等于黛玉有了她的把柄,从常理来说,红玉以后也只能尽量巴结讨好黛玉吧?所以我才会说,宝钗送给黛玉的不但不是祸害,反倒是一个小礼物呢。也因此,脂砚斋在这里就盛赞宝钗具有高超的急智和巧妙的计策呢。
讲完了滴翠亭事件,我们也刚好看到事件中的红玉,她是除了宝钗、黛玉的性格对照之外,这一回重点呈现的第三个少女,红玉的精明干练,在这一回里做了很好的呈现,她能够得到凤姐的肯定,那就等于是一种非凡的成就了。
平心而论,她的才干确实并不亚于麝月、晴雯这些人,但是却没没无闻,可见脂砚斋说得很对,她在怡红院一直受到晴雯等人的排挤和打压,所以才会有怀才不遇的郁闷。你看这一回里,晴雯是怎样挖苦、讽刺红玉的,就可以看出大概了。
最后,我们再讲一下这一回重点呈现的第四个少女,那就是三姑娘探春。她是赵姨娘所生,和宝玉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是比起亲弟弟贾环,她和宝玉更像是真正的兄妹,品格一样高尚,彼此情感也最好。在这一回里,就突显出探春的高尚品格有两个很重要的素质,一个是君子的守正不阿,始终不肯结党营私,因此坚决反对赵姨娘不正当的要求;至于探春品格上另一个更大的特点,就是用理性去面对问题。
「理性」是什么呢?那就是全面地观察问题、客观地思考问题,不夹杂主观的成见和个人的情绪,这样的理性让探春不会陷入赵姨娘的血缘勒索,反而找到宗法制度来抵抗赵姨娘的自私。因为在宗法制度上,探春的父母就是贾政、王夫人,生身的赵姨娘确实不是她的母亲,这一点和个人好恶并没有关系。
但是,你可能会说,那探春不是动怒了吗?她不是带着情绪了吗?确实,探春生气了,气话也说得很重,不过,那番话所说的道理还是很客观的。只不过,道理是道理,并不一定要说出来,也不需要说得这么直接,害得很多人误会了她,那么,探春的情绪又怎么会爆发的呢?原来,探春之所以会不讲情面地说出这样的事实,全都是因为被赵姨娘所逼。
长期以来,探春一直受到赵姨娘的压迫,忍受很久的困扰,赵姨娘总是利用血缘关系要她做一个徇私的小人,探春又怎么能够接受?她那一番划清界线的言论,就是用宗法制度来杜绝赵姨娘的血缘勒索。所以说,在这一回里她所说的话看起来很无情,其实是迫不得已的义愤填膺。我们必须要了解探春的处境,才能感受到她为了维持自己的人格,是多么辛苦地奋战啊。这一点等到后面的第五十五回、第五十六回,就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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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金蝉脱壳(qiao),不是ke!之前把风波读成风坡,我还劝自己相信是因为台湾口音不一样。这回小学生都会的成语都读错,真是无语!夹带私货抹黑黛玉和晴雯,花样抬举宝钗袭人,真是听不下去欧丽娟的胡说八道了!
(己夹:但观者凡见晴雯诸人则恶之,何愚也哉!要知自古及今,愈是尤物,其猜忌愈甚。若一味浑厚大量涵养,则有何可令人怜爱护惜哉?然后知宝钗、袭人等行为,并非一味蠢拙古板以女夫子自居,当绣幕灯前、 绿窗月下,亦颇有或调或妒、轻俏艳丽等说,不过一时取乐买笑耳,非切切一味妒才 嫉贤也,是以高诸人百倍。不然,宝玉何甘心受屈于二女夫子哉?看过后文则知矣。 故观书诸君子不必恶晴雯,正该感晴雯金闺绣阁中生色方是。
(2)话不要说一半,宝钗在假称是黛玉之前,心里的活动是“她素昔眼空心大,最是个头等刁钻古怪的东西。今儿我听了她的短儿,一时人急造反,狗急跳墙,不但生事,而且我还没趣。如今便赶着躲了,料也躲不及,少不得要使个‘金蝉脱壳’的法子。”她在这样的思考下,假称是黛玉偷听。这位老师还能说宝钗是给黛玉送礼。这颠倒黑白,真是让人绝倒!
宝钗在外面听见这话,心中吃惊,甲侧:四字写宝钗守身如此。想道: “怪道从古至今那些奸淫狗盗的人,心机都不错。庚侧:道尽矣。这一开 了,见我在这里,他们岂不臊了。况才说话的语音儿,大似宝玉房里的红儿。他素习眼空心大,最是个头等刁钻古怪的东西。今儿我听了他的短儿,一时人急造反,狗急跳墙,不但生事,而且我还没趣。如今便赶着躲了,料也躲不及,少不得要使个‘金蝉脱壳’的法子。”犹未想完, 只听“咯吱”一声,宝钗便故意放重了脚步,庚侧:闺中弱女机变,如此之便,如此之急。笑着叫道:“颦儿,我看你往那里藏!”一面说,一面故 意往前赶。
(3)既然是您所谓的礼物那为什么宝钗自己会那么害怕被红玉发现是自己在听,这个礼物留给自己不就好了吗薛宝钗不是喜欢收买人心吗?按您这个说法,让红玉知道自己有她的把柄从而来巴结自己不好?
不想如今忽然来了一个薛宝钗,甲 侧:总是奇峻之笔,写来健拔,似新出之一人耳。年岁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 容貌丰美,甲眉:此处如此写宝钗,前回中略不一写,可知前回迥非十二钗之正文也。◇欲出宝钗,便不肯从宝钗身上写来,却先款款叙出二玉,陡然转出宝钗,三人 方可鼎立。行文之法又一变体。人多谓黛玉所不及。甲侧:此句定评,想世人目中各有所取也。按黛玉宝钗二人,一如姣花,一如纤柳,各极其妙者,然世人性分甘 苦不同之故耳。而且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 下尘。甲侧:将两个行止摄总一写,实是难写,亦实系千部小说中未敢说写者。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亦多喜与宝钗去顽笑。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悒郁不忿之意,甲侧:此一句是今古才人通病,如人人皆如 我黛玉之为人,方许他妒。◇此是黛玉缺处。宝钗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