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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小明,奶奶对我来说就像是另一个妈妈一样。她把我从小带大,生病的时候陪在我床前,耐心地给我喂药喝汤。我爸妈工作忙,很少在家,所以 奶奶几乎承担了我全部的生活起居,照顾我的饮食、衣着和学习。
奶奶今年已经80岁了,身体每况愈下。她患有严重的骨质疏松和关节炎,行动极不方便,只能依靠拐杖勉强站立和移动。她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连上厕所都需要小心翼翼地爬楼梯。我很担心奶奶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所以一直想给她买一个更适合的住处。
经过考察,我看中了一所高级养老院。那里的条件很好,有专业护工全天候照顾,还定期派医生给老人们做健康检查。于是我决定买下养老院的一套房子,好让奶奶能住进去。这套房子一共花了我48万,算上以后所有的费用,差不多要100万左右。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不过为了奶奶,我都愿意流干身上最后一滴血。
“小明,这个养老院的房子,必须写上奶奶的名字,绝对不能写你的名字,知道吗?”
我很诧异:“为什么?我花了这么多钱,按理说应该写我的名字啊。”
叔叔提高了音量:“这你就不懂了!以后奶奶走了,遗产怎么分?都写着奶奶的名字, 遗产就是奶奶的,我们按照份额平分。如果写你的名字,我们就什么都分不到了!”
我瞬间就炸了:“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奶奶还活着呢,你就想着分她的遗产?你就这么缺那几万块钱不成?”
“我警告你小明,不准胡说!”叔叔也很生气,“以后奶奶不在了,钱肯定是要分的,这是规矩!她那么疼你,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叔叔我吗?”
“体谅你算计自己妈?”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花这么多钱就是想让奶奶晚年能够养老有所依靠!你倒好,首先想到的是钱!”
“不然的话什么?”我也大声吼回去,“你凭什么命令我?我花的钱,我说了算!”
“好你个 王小明!”叔叔恼羞成怒,“谁吃了你的豆腐了?我是你叔叔,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再说了,奶奶是我妈,我也有管理她财产的权利!”
“管理权利?哈哈哈!”我讽刺地笑道,“你这个当儿子的他妈的就想着怎么管理老妈的遗产?你配当她儿子吗你?”
他狠狠地挂断了电话。我的手机“嘟嘟”响了两声,显示通话结束。我愤怒地把手机扔到一边,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
可恶的叔叔!没良心的东西!奶奶对你那么好,你都想着怎么分老人家的遗产!太没有人性了!
叔叔呢?他当年为了讨好邻居家的小姑娘,还把奶奶最心爱的花盆打碎了,害奶奶好几天不跟他说话呢。奶奶却在他生日的时候,还是给他做了一桌丰盛的好菜,因为“不管你以前做的蠢事儿,你一直是奶的好儿子”。
想到这里,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也许我不该跟叔叔怄气。毕竟,他和奶奶的感情也那么深呀!
这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拉回了我飘远的思绪。我拿起一看,居然是奶奶家的号码!
我心中咯噔一下,仿佛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赶紧接通,只听见邻居大妈慌里慌张地声音:
“小明!你快回来啊!你奶奶摔倒了,头破血流的,我们已经打
我们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你赶紧过来吧!”
我简直是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锅。奶奶摔倒了?头破血流?我连电话都来不及挂就抓起车钥匙狂奔下楼,跳进车里拧动钥匙就是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终于,我在三分钟内疯狂飙车冲到了奶奶家门口。只见一群围观群众围在楼道口交头接耳,老远我就听见有人说“可能是骨折了”“头破得不轻”。我心急如焚,一边大声喊着“让让”,一边拨开人群就往楼上奔。
然而我才跑到三楼,就看见几个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下来。担架上躺的是奶奶!她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左腿吊在半空,脸色苍白如纸。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喉咙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奶奶!”我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嗓子,像失控的疯牛一样冲到奶奶跟前,“奶奶!你怎么样了?!”
眼泪“哗啦”一下子就夺眶而出:“奶奶!你做手术要花很多钱,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一定要撑住!”
叔叔!擦,我马上给叔叔打电话!正准备掏出手机,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王小明,奶奶情况怎么样了?需要我出面联系医院吗?”
我回过头,只见叔叔面带愁容,急匆匆跑了过来。我愣住了,擦了擦眼泪:“叔叔,你怎么来了?”
“刚接到电话我就直奔而来。”叔叔走到担架跟前,担忧地看着奶奶,“妈,你摔伤哪儿了?要不要儿子送你去最好的医院?”
我和叔叔面面相觑,都红了眼圈。刚才还在电话里你死我活争论不休,现在却同时在奶奶跟前痛哭流涕。我知道,刚才的争吵终究不过是一场痴人说梦,奶奶的身体才是我们最该担心的问题。
“妈,你一定会没事的!”叔叔握着奶奶的手大声道,“儿子这就打电话找最好的医生!”
我也赶紧止住了眼泪,挤出笑脸安慰奶奶。她看着我们两个,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那一刻我知道,亲情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奶奶很快就被送进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经过全面检查,医生判断奶奶髋骨粉碎性骨折,需要立即动手术。而高龄带来的身体虚弱,让手术风险极大。
“我们会全力以赴。”主刀医生很郑重地说,“但也需要做最坏的心理准备。手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请你们一定要救我奶奶!”我哀求道。叔叔也跪下来叩头央求。医生沉痛地点点头,转身快步走进了手术室。红灯亮起的一刻,我和叔叔死死抱住对方,泪水滂沱。
漫长的四个小时手术,我们两人始终无法离开走廊。好不容易熬到医生推门而出,我们随即围上去:“医生,我奶奶情况怎么样?”
我浑浑噩噩地跟在后面,进到病房见到奶奶最后一面。她安详地躺在白被单上,就像睡着了一样。我狠狠地跪倒在地,大声痛哭求她别抛下我一个人!叔叔也歇斯底里地哭喊,直到医生给了镇定剂,他才脱力般闭上眼睛。
奶奶走的那天下了大雪,寒风中的墓园更加冷清荒凉。我和叔叔站在奶奶的墓前,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叔叔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开口道:“小明,按奶奶的遗愿,我们平分遗产吧。”
“事情已经过去了。”叔叔双目无神,“妈永远也回不来了。那些东西,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我心头一酸,也点了点头。我们默默地在墓前磕了三个响头,才沉重缓慢地转身离去。风雪越来越大,我抬头望天,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江湖人称“铁腕神医”的老中医慕名而来,说他有灵丹妙药可以救奶奶。我们自然大喜过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哀求他救救我们的奶奶。
然而,老中医摇了摇头:“抱歉,古人云‘死生存亡、富贵贫贱,都在命里注定’。你们奶奶的命该终了,实在无能为力。”
我和叔叔崩溃大哭,死死扑在老人的腿上不放。就在这时,奶奶缓缓睁开了眼睛,微笑着看着我们。她的声音温柔而慈祥:
“傻孩子们,人生就是一场旅行,总有离别的时候。奶奶这一辈子无怨无悔。只希望你们兄弟和睦相处,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活着。”
我们跪在奶奶的病床前,泪流满面地点头。奶奶对我们这一生的养育之恩,我们决不会忘记。纵然离别在即,她却像天使一样依然慈爱关怀着我们。
似乎是为了不负奶奶的嘱托,从那之后我和叔叔的关系便亲密了很多。我们不再提遗产的事,而是同心协力地照顾奶奶的起居。尽管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我们还是努力想让她的最后时光过得惬意。
我们跪在床前 泣不成声。纵然准备已久,这离别的一刻还是让我们痛彻心扉。我们失去了这世上最爱我们的人。
奶奶的葬礼很简单。我们按照她生前的 遗愿办理了后事,没有太多麻烦。临走时我看了一眼奶奶的照片,忽然很庆幸她有个舒适的归宿。虽然最后没能入住养老院,她至少在这世上最后的日子,拥有了家人的陪伴。
许多年后我和叔叔偶尔回顾过去,提起奶奶,脸上还是会露出怀念的表情。我们早已把遗产之争抛到九霄云外,唯有奶奶那慈祥和蔼的笑容,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亲情不应该被金钱和物质所掩埋。奶奶一生最开心的,就是儿孙们团聚的笑脸吧。
那以后的日子,我和叔叔过得很平静。我们偶尔聚在一起聊聊天,也会一起去看望奶奶的墓。虽然我们各自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但总会抽出时间来一起吃个饭,锦上添花那种。
叔叔的女儿明明已经长大成人了,有时候还是会甜甜地叫我一声“小叔叔”,我也开玩笑称她为“老太太”。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和乐融融。我知道,如果奶奶在天之灵,她一定会很欣慰很开心。
我忽然想到,或许我该为奶奶写一本回忆录,把她那一代人的成长经历和人生态度记录下来。作为她的孙子,这是我应尽的义务吧。于是我开始四处收集奶奶的照片和遗物,采访了解她的故事。我将一切都细致地记录在笔记本上,夜以继日地写写改改,终于写就了回忆录《奶奶的一生》。
出版前我把稿子交给了叔叔,他看后也流下了眼泪。我们商量后决定,书稿费和版税都捐给慈善机构,帮助更多孤寡老人。我相信这也是奶奶希望看到的。
书出版那天,我们举行了一个简短而温馨的发布会。叔叔作为奶奶的儿子激动而诚挚地发表了讲话,在座的亲戚朋友也纷纷表示这本书深深触动了他们。最让我感动的是,叔叔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拥抱,并由衷地说了一声“谢谢”。
我知道,那句“谢谢”的意义远不止于书本和发布会。它释然了我们之间曾有的芥蒂,却也牵系了我们更深厚的手足之情。它让我们在亲情面前重新找到自己,卸下防备,拥抱天伦。
人生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亲情和友情。它们构成了世界的根基,使生命变得完整。我和叔叔都深深明白这一点。虽然分歧和误会总是难免,但只要那层血浓于水的联系还在,我们就必定能再次走到一起。
如今我们共同期盼的,就是能在有生之年,与明明、她的小孩们再次重温当年三代同堂的美好时光。我相信奶奶也会在天之灵祝福我们大家白头偕老,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我和叔叔都已经步入老年。我们各自有了子孙满堂,儿女成群结对称。如今大家隔三差五就会相聚一堂,吃顿饭聊聊天,其乐融融。
我的女儿很喜欢和表姐明明在一起唠嗑,称赞她有着与众不同的生活态度。我常常开玩笑说,你这是看中明明有钱,想依靠富婆呢。女儿就跺脚表示抗议,我们几个人也就开心地大笑起来。
记得有一次,我们聊起了奶奶。我无意中说起,如果奶奶还在的话,恐怕早就可以抱上曾孙了。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脸上也有了淡淡的怅惘之色。
“奶奶如果看到我们现在这样,一定很欣慰吧。”叔叔打破了短暂的静默。
“是啊,”我也接过了这个话题,“她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看到一家人在一起幸福快乐的样子。现在她虽然走了,但我总觉得她就在我们中间。”
说着,我不禁神游起了奶奶的墓前。那块整齐的墓碑前总有一束新换的白菊,我知道是叔叔一家人每年都会物色最鲜艳的白菊前去敬献。它静静地伫立在繁华都市中的墓园,却又那么沉静而神圣,仿佛净化了周遭的一切喧嚣。
“奶奶,您的儿孙终于一家团圆了。”我在心里轻声说,“我们已经老去,但幸福和睦依然。这都是您当年一手建立的基业。”
“您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叔叔沉稳而慈祥的声音接踵而至。
我转过身,发现大家都已经泪流满面。这么多年过去,奶奶给我们的爱一如当年,永远滋养着我们的生命。我们终于学会珍惜眼前人,而非等到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
人世间最宝贵的情感,莫过于家人的手足之情了。血缘关系不会因为时间而稀释,反而会随着岁月被冲刷得愈发纯净。我和叔叔就像两棵树,在奶奶这棵大树庇荫下慢慢生长,终于也长成参天大树。如今奶奶已逝,我们却愈发亲近,因为我们心中都住着同一个奶奶,有着同样的记忆。
如今的我们,终于做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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