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中国,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古月的。
一个不是演员出身的国家一级演员,一个中国当代影视圈牛气最足、谱儿最大,连杨白冰上将见了他都得敬礼。
古月有如此造化,全因了他长得酷似毛泽东。
像古月这样和毛泽东好像一个模子出来的,全中国怕是再也挑不出第二个:一米八的个头,大脸膛,宽额头,一对很有精神的大眼睛,还有那宽宽的双眼皮。不用化妆,也活脱脱一个毛泽东的再版。
古月原本姓胡,叫胡诗学,原籍汉口。抗战期间,父母带着他们姐弟俩流落到广西。
某一天,日本飞机狂轰滥炸,父亲被当场炸断一条腿,因无钱医治,得败血症而死。后来,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里,他们姐弟俩又和母亲走散,成了孤儿。
古月和姐姐从此流落街头,后来侥幸进了李宗仁夫人郭德洁女士开办的孤儿院,一待就是近十年,直到桂林解放。
面对神兵天降的解放军,古月最初和其他孩子一样,眼神中充满着戒备,碰到就远远躲着。
当时驻扎在孤儿院附近的是十三军的文工团。
闲暇时,文工团的战士们日常训练,又是提琴,又是二胡地吹拉弹唱,引得好奇的孩子渐渐没了戒心,都上前凑热闹。
没多久,孩子们便和这些当兵的混熟了,不怕他们了。
在古月这些孩子们看来,眼前这些兵们,看上去真没什么好让人怕的。看他们的衣服五花八门,西装、长袍马褂、补丁摞补丁的百衲衣,穿什么的都有。看他们的年龄,四五十岁的有,十四五岁的也有,要不是他们头上都戴顶一色的黄帽子,说是马戏班子也有人信。
孤儿出身的孩子较早明事理,他们觉得这些解放军有吃有喝,还经常吹拉弹唱挺好玩的,于是便都要报名参军,部队挑了几个年龄大点的收下了,古月的姐姐胡敏也在其中。
古月也跟着献殷勤想参军,开会帮人家搬搬凳子,烧水时蹲边上给人吹吹火什么的,但人家不领情,死活不要:“我们还要向云南进军,你走不动路,还得找人抱你背你,再说,打起仗来,谁有工夫给你擦鼻涕呀?”
当时古月只有十二岁,虽然打小个头就高,但看上去仍然是个小孩子。不过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优势,他见献殷勤行不通,就采取了眼泪攻势。
后来成为全国作协副主席的冯牧,当时任十三军文化科长。他刚准备带队开拔,就看见古月一直跟在队伍后面。
他摸着古月的头,故意板着脸训斥道:“部队要行军打仗,你总跟着怎么行?”。
古月蓄谋已久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流了出来,“我姐姐就在队伍里,她走了我怎么办?”
说完一边透过指缝瞄他的反应,一边夸张地哭嚎道:“我不和姐姐分开,不和姐姐分开!”
哭声震耳,一声比一声富有感染力。
冯牧听了,直以为自己是黄世仁在逼喜儿,他没辙了,心一软,把古月抱上了马。然后转身命令:“把他收下。”
算起来,这是古月一生中最得意最成功的-一次表演。没有人提示,完全根据角色需要,自己把握表演火候,一哭一叫都正落在点儿上。
这次成功的表演改变了他的命运。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古月将会在文工团一直干到退休,为丰富人民群众文化生活做出贡献。然而后来出差途中的一次见闻,让他从此与毛主席扯上关系。
那还是六七十年代,,在昆明军区文化部当干事的古月出差去外地。
他坐在硬座车厢里,脱下军帽往衣帽钩上一挂,习惯地捋了捋头发。那时他挺瘦,因为搞文艺工作的缘故,头发也留得长。
这时,对面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盯上了他,眼光总在他身上游来荡去。
古月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便问道:“同志,你为什么老看着我啊?”
“解放军同志,我发觉你特像一个人。”
“谁呀?”古月疑惑不解。
中年人回到座位上,拿来一张《毛主席去安源》的画,指着华中的毛主席,默然不语。
旁边的旅客们见状,也纷纷围了上来,不看不知道,一看纷纷惊为天人,直夸古月长得太像了。
我怎么会像毛主席呢?古月不信,下了车,他特地找了家新华书店,买了张《毛主席去安源》油画,对着招待所的镜子反复打量起自己来。
看到后来,他自己也乐了,别说,还真像,就是下巴缺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