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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正午,我刚打了一盆水快速喝下,就感到肚子一阵绞痛。婆婆赶紧过来查看,大呼小叫:“小宋,你这样子喝凉水,万一着了凉把娃娃生病了怎么办?!”然后一把将水盆夺了过去,水全洒在地上。
奶奶这时也慢慢走过来,用南昌话说:“怀娃的媳妇就是要多补补,凉水也不碍事,瞎操心什么啊!”
婆婆脾气一上来,说:“这种老古董观念就别搬出来了!孩子是我儿子的,我说了算!”
奶奶虽然年事已高,但性子一向很豪迈。婆婆这话一出,她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我这老古董观念养大了你公公,还不是个大健康的好男儿?懂什么了不得的你!”
“好心?她就是死脑筋嘛!”奶奶直接怼了回去,“我轻声细语跟她说话,她还儿媳妇我说了算,欺人太甚!”
奶奶这下更加生气,对婆婆直言辩驳:“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才两个月,就跟个甩手掌柜似的往人家娘家跑,你儿子让你来,你就来了?小宋再怎么说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凭什么你个外人指手画脚!”
婆婆这会儿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她是个城里人,哪里听过这么没 的话,当即就冲了过来大喊:“我外人?我还没入赘前,我就是你儿子的法定妻子!他把我接到你这破烂老房子里来,我是看在小宋的份上才勉为其难的!”
我赶忙上去拉住婆婆,可她一把甩开我的手,生怕我碰着她摔着了。我心想这下完了,她俩压根谁都听不进我一个小辈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俩面红耳赤地争执。
奶奶这下更加火大,高声怒吼:“破烂老房子?我这房子好歹住了老头一辈子!你才入赘几年,就敢跟我较劲?没出息的东西!”
奶奶一把推开我,激动地说:“让开!她骂我破烂老房子,我跟她没完!”
婆婆也来了劲,直接指着奶奶鼻子骂道:“就是破烂!什么东西不都得靠我儿子才有了?你以为咱家是谁养活的?”
我哽咽着跟他说明情况,让他尽快回来。老公立刻就说让他爸开车过来接他回家。我心想终于可以摆脱眼前这尴尬境地了。
不一会儿,老公回来了,看到妈和奶奶还面红耳赤的样子,立马严肃地说:“我的儿子还没出世,你们就已经站队折腾成这样了?还是人吗?!”
老公先安抚了我,又给奶奶和婆婆各自倒了杯水,这才慢慢开始说教:
“妈,我理解你是为了宝贝和孩子好,但不能伤了奶奶的心;奶奶,您年纪大了,也别再跟小辈一般见识。宋宋她听谁的话还两说呢。”
老公点点头说:“来,妈,先跟奶奶道个歉,让奶奶高兴高兴。她好不容易有个曾孙子要生了,奶奶的心情大家都要体谅体谅!”
婆婆这才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说:“奶奶,刚才我太激动了,您千万别介意,等里面的娃娃生下来了,咱一起照顾,行吗?”
奶奶嘴上还嫌弃着,但已经解开了眉头:“哼,等小孩子出生了我还不得天天端茶送水的侍候你们一家子!”
我和老公都松了口气,他让我先上楼歇着,不要再动心烦。我回到屋里,心里还是默默生婆婆的气。她才来多久啊,就跟个甩手掌柜,指手画脚的。奶奶好不容易有个晚辈可以照顾她,她还这样没礼貌。
过了一会儿,婆婆端着红糖水上来看我,还把我家老糊涂人也喊来了。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外出打工多年,把我托付给了奶奶抚养,所以一直对她很孝顺。婆婆见我爸来了,先招呼他坐,这才跟我道歉:
“宋宋,刚才是妈妈错了,一时嘴快,你别放在心上。这红糖水是专门为了补补你和小宝贝的。”我爸也在一旁附和,让我别与长辈一般见识。
婆婆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讲。她沉默了会,叹口气道:“算了算了,刚才我也不对,奶奶毕竟年纪大了,嘴上没个 ,但她一直把你抚养大,我才做婆婆几年,脾气没她好。”
婆婆摆手道:“行了,人老了就话多,我跟奶奶还能真较劲不成。就是倔脾气上来,没忍住。”我爸也在旁劝我别记仇。
其实我本不介意她俩吵些嘴,就是担心奶奶身体吃不消。我爸也看出了我的想法,宽慰我道:“你奶奶身体骨头硬着呢,小时候村里搬砖头的汉子都比不上她,还怕她两句气话吗?来,吃点红糖补补!”
我这才放下心,与婆婆和爸爸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一会儿,老公上来看我,还笑呵呵地跟婆婆打趣:“妈,刚刚奶奶差点把你气倒,是不是觉得她力气还是太大了?”
婆婆也跟着笑道:“你奶奶是头牛呐!我瞧她比你还壮实!不过这牛脾气得犟,得拴好了,免得踢坏了别人的围栏!”
我和老公听了哈哈大笑,心想还好这两人和解了,不然我真难在中间斡旋。婆婆又教育我几句,就下去帮奶奶准备午饭去了。临走时又夸我老公真会说话,哄的她心情都好了。
吃过午饭,奶奶也不记仇,和婆婆说笑着一起收拾碗筷。我心想人老了就是这么直接,来也快,去也快。我和老公也放心了,决定多耐些心,别因为婆婆偶尔的蛮横就记恨她。毕竟平时里,婆婆待我也的确很好,我刚到南昌的时候,许多新事物都是她悉心教我的。
这天晚上,奶奶做了我最爱吃的回锅肉,婆婆还特意去集市买来最肥美的猪肉。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才像个真正的大家庭。我想到日后我的孩子也会有两个疼他的奶奶,不禁心中暖暖的,突然就更加期待他的降生了。
之后的日子里,奶奶与婆婆和解如初。她俩一个南昌人,一个乡下人,性格迥异,却都对我孩子的到来充满了期待与喜悦。
孕晚期的一个中午,奶奶与婆婆站在院子里聊天,我就坐在廊下听着。
婆婆笑道:“您放心,等宝宝生下来,我跟她俩好生伺候!她们要是回南昌住,我照样天天送好吃的过去!”
我在旁边也忍不住插话:“婆婆您就别操心我了,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紧。我一会叫老公买点红枣先补补您和奶奶!”奶奶跟着就要数落婆婆别天天就知道伺候人。
如此这般,我们仨凑在一起,说笑聊家常,倒也是一番 太平景象。转眼到了预产期,我终于顺利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男孩!婆婆和奶奶听信后高兴极了,天天争着抱孙子,生怕他被宠坏了。
我和老公给孩子起名“小树”,取义朝气蓬勃、茁壮成长。奶奶笑称这名字真配小家伙,她每天就抱着小树念叨个不停。我也放心把孩子交给她照看。婆婆虽然嘴上埋怨我奶奶偏心,还是一边忙前忙后帮着我做月子餐。
就这样,一转眼我在老家待了满月,准备带着婆婆与小树回南昌老家。临行前我跪在奶奶面前叩头谢恩,她也不忘交代我回去好生孝顺公公婆婆。我答应她每年带孩子回来看她。
带着婆婆和小树,我回到了南昌的家。公公见到孙子高兴坏了,抱着小树逗弄个不停。我跟婆婆将奶奶交代我的话转达给他,公公微笑点头,夸奖奶奶真是位慈祥的长辈。
回来的头一个月,我专心养娃,婆婆和公公也把我照料得无微不至。小树添了不少奶奶、爷爷的外号,天天被他们两个宠上天。我时不时担心宝宝被惯坏了,但婆婆只是笑笑,说让我放心,这点宠爱还不算什么呢。
过了月子,我也开始帮着婆婆做家务,没事就陪她聊聊天。有一天,我们母子俩洗衣服时,她突然感慨道:“还是你奶奶手脚麻利,我们仨女人凑一块,没这么劳累的。”
我颇有些惭愧,忙说:“婆婆,奶奶年事已高,您身体也还没完全恢复,就别操心这些琐事了。您就做些轻松的活儿,我和公公照顾就行。”
婆婆笑着说:“好好,那我就歇着了!反正你奶奶也说了,等小树多大些她要来帮咱们看孩子的!”
我猜她还惦记着当初奶奶没给她好脸色看,忍不住追问:“婆婆,您和奶奶关系好像一直不太对付啊?她脾气直,但您别看她仄仄的,其实她对我最好了。”
看她还是有些介意,我赶紧把话圆回来:“我瞧她只是太宠我了!您放心,我回到南昌,还是最听您的话。我和老公本就是您一手带大的。”
婆婆这才露出些许欣慰的神色来。我想,在她内心深处,多少还是需要我这个做媳妇的孝顺与理解,才能感到安心。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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