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毫不夸张,因为他是鲁迅。
余华就曾说,“鲁迅一出手,就是中国现代文学跳高的那根杆子。”
图/我在岛屿读书
当《狂人日记》在《新青年》一鸣惊人,“鲁迅”这个笔名首次出现在人们视野,那一年他已经37岁。
这之前他在干嘛呢?就在吊死过女人的绍兴会馆里抄古碑,用这种痛苦而寂寞的方式麻痹自我。
按照《呐喊》自序里的说法,这是一个饱尝了人情冷暖、渴望逃离原生家庭、曾经愤青终归平寂、陷入无边的虚无主义的“80后”中年男人……
他想起了“那天下午夕阳下的奔跑”,他说他也“曾经做过许多梦”,然而还没等到读者共情,就说“后来大半忘却”,甚至“并不以为可惜”。这就是冷静得可怕的鲁迅。
鲁迅1911年春摄于绍兴
但是,他还要咀嚼和反刍那些欢欣和寂寞。一般到了这种程度,照老路子就该拒绝精神内耗、达成自我和解了,去游山玩水、吟诗作赋、寄意佛老……
但是鲁迅之为鲁迅——他“偏苦于不能全忘却”,不是“不能忘却”,是试着忘却而不能,并且还自苦,这就是《呐喊》!
鲁迅:又有什么意味呢,而我偏苦于不能全忘却……
学者们往往指出,《狂人日记》的狂人有其原型,但是会心的读者会发现,这个狂人多少有些鲁迅自己的影子。
除了对封建礼教吃人的控诉,小说中有诸多“很鲁迅”的元素,如果你不只是停留在“读懂”主题。是的,这是一个关于鲁迅的元宇宙。
我们看开头,短短一句“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没有夸张的铺排和华丽的词藻,就瞬间让读者从习以为常的“光天化日”下抽离,跟随狂人进行价值重估。
“夜”是鲁迅后来反复提及的一个意象,许多人只知道顾城那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其实鲁迅早就说过“爱夜的人要有听夜的耳朵和看夜的眼睛,自在暗中,看一切暗”(《夜颂》)。
图/我在岛屿读书
“一切暗”即不止于明暗的二元对立,《狂人日记》里也有类似的描写,“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
鲁迅的选择始终是自处于明暗之间,拒斥了过去和未来,他自己则背着因袭的重担,只为了肩住黑暗的闸门,放青年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
“我坐在厦门的坟中间”,1927年1月2日摄于厦门。
再举个例子,小说中“看我两眼的赵家的狗”令读者印象深刻,也就当作一句幽默的讽刺。其实,鲁迅此后论战不断,常常是对事不对人,吊诡的是常常有人自来认领,甚至当做流量密码。
后来,鲁迅在《秋夜纪游》里,专门写到夜中漫步,于冷笑、恶笑后痛打叭儿狗,听它躲躲闪闪的很脆的声音。
鲁迅去光华大学讲演,1927年11月16日摄于上海。
“很脆的声音”正是狂人的遭遇,小说里他们又想吃人,又是鬼鬼祟祟,想法子遮掩,不敢直截下手。狂人表示“真要令我笑死,我忍不住,便放声大笑起来,十分快活”,这是狂人的狂。
但是狂人又岂止于狂,他自有他心思缜密的地方,他看出了“赵贵翁为古九先生抱不平”“那时还没出生的孩子也想害他”“做文章随意翻案的传统流毒”“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为此,不少读者认为鲁迅只有批判没有建设,只有断裂没有继承,那可能是连《狂人日记》都没有认真读(姑且不论鲁迅在古籍整理和小说研究方面的巨大成就)。
《北京大学日刊》1918年6月25日刊登了鲁迅的《新出土吕超墓志铭考证》一文,这是鲁迅在北大期刊上的最早发表,学术渊源早于文学渊源。
来看小说里的这几句话,可以说比“儒家”还“儒家”。儒家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推己及人,狂人说“吃人的是我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这不是在说“兄吾兄以及(被吃仍为)吾之(吃人之)兄”,在说“吃人的絜矩之道”吗?
儒家重视亲情、讲究仁爱,狂人则寄希望于哥哥,“我诅咒吃人的人,先从他起头;要劝转吃人的人,也先从他下手”。
儒家说安于礼乃至乐于礼,狂人也有这样的洞察,“去了这心思(吃人的心思),放心做事走路吃饭睡觉,何等舒服”……
鲁迅并非完全脱离传统谈革新,他后来做《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就在说用爱来“解放”而非“绑架”,在《娜拉走后怎样》中,他又主张“用了亲权来解放自己的子女”。图为鲁迅为释母亲悬念所摄全家照,1931年7月30日摄于上海。
总而言之,《狂人日记》比我们所想象的更丰富、更复杂,它既有痛斥礼教吃人的痛快的一面,又有老吏断狱的深刻的一面,还有寂寞悲哀和幽微曲折的一面……
我们都知道狂人的结局是“赴某地候补矣”,后来《新青年》同人各奔前程,鲁迅“依然在沙漠中走来走去”,不知道他是否会一次又一次想起那“仍旧走我的路”的狂人,想起那“很好的月光”……
鲁迅至死是“狂人”,他在遗言里曾说,“让他们怨恨去,我也一个都不宽恕”。图为鲁迅生前最后的留影。
某种程度上,一切始于1918年的那声呐喊,一本《呐喊》值得被一读再读,它埋藏着鲁迅后来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所有密码。
这里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狂人、看尽炎凉不能自振的孔乙己、找回知识分子良心的一件小事、在自我欺骗中沉沦的阿Q、悠闲温馨的童话世界、给鲁迅带去慰安的社戏……
自序 / 狂人日记 / 孔乙己 / 药 / 明天 / 一件小事 / 头发的故事 / 风波 / 故乡 / 阿Q正传 / 端午节 / 白光 / 兔和猫 / 鸭的喜剧 / 社戏 / ——《呐喊》篇目
人的一生中至少应该读两遍鲁迅的作品(尤其是《呐喊》),第一次是在年少求学时,第二次是在遍尝酸甜苦辣后,这才能从鲁迅诗一般的语言中读出万千滋味。
为此,值《呐喊》100周年之际,北大出版社隆重推出了百周年纪念版。鲁迅和北大渊源颇深,他曾在北大授课,还为北大设计过校徽,有人指他为北大派,他坦然宣称“就是北大派!怎么样呢”,并表达了对于北大“常为新”“常与黑暗势力抗战”的期许。
左图为电视剧《觉醒年代》场景:蔡元培、陈独秀、钱玄同、鲁迅在一起开会;右图为鲁迅为北大设计的校徽。
1921年北京大学中国文学系课程指导书
那么,这次的《呐喊》有什么特别的呢?首先,这是由北京鲁迅博物馆常务副馆长黄乔生以鲁迅杂文、书信,亲友、研究者文字注鲁迅小说,更能看见鲁迅的所思所想和微言大义,同时也还原了一个有血有肉的鲁迅。
比如,其中一则注释让我们看见,关于文科无用论,鲁迅也遇到过这样的质疑。在日本求学时候,胡仁源大谈实业救国,却说学了文科有什么用,鲁迅回答道:学文科的人知道理工也有用,这是他们的长处。
鲁迅曾谈《孔乙己》的意图,“一般社会对于苦人的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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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这一次参照《呐喊》初版,封面铺深红色,以此致敬经典。“喊”字镂空工艺中是画家颜铁良的作品《华老栓》——华老栓打着灯笼去找药,然而他注定找不到。正因为“学医救不了中国人”,所以鲁迅选择了呐喊。
《呐喊》初版封面及百周年纪念版
随书附赠以上全部珍稀史料卡片及明信片
此外,书本采用裸脊锁线精装,书脊贴凹印皮面,纸张选用80g纯质,光滑有质感。内部的文字排版颇为疏朗,绝无逼仄之感。
这就不得不提一嘴,鲁迅曾批评当时的图书印刷天地头都很短,不光让人失去读书之乐,还让人感到压迫和窘促,甚至连人生也没有“余裕”。
裸脊锁线精装不仅美观大气更便于翻阅
希望纪念版的各方面能与鲁迅的文章相得益彰,使其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百年前《呐喊》由“北大新潮社”初版,这一次借着再版的契机,让我们一起重温《呐喊》,摆脱冷气向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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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们还邀请了黄乔生教授和董炳月教授,以及“90”后著名读书博主赵健相约北京鲁迅博物馆,在鲁迅门前的两棵枣树下,共同讨论鲁迅的一生和他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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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喊》
鲁迅 著 黄乔生 评注
重新遇见鲁迅,感受希望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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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资料参考:《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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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生,至少应该读两遍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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