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慕容儁要对慕容垂赶尽杀绝？为什么慕容儁死后前燕会遇到危机？-细品《资治通鉴》之五胡乱华

公元360年，前燕的皇帝慕容儁驾崩。皇太子慕容暐继位。

但是在封建社会中，一个政权的交接不会那么风平浪静，在前燕，当慕容儁驾崩时，整个国家也暗流涌动，其中慕容垂对皇位的威胁以及慕舆根的叛乱就为这个时期的前燕增加了不稳定的因素。

而前燕又是如何渡过这次交接的危机呢？我们今天就来读一读《资治通鉴》中记载的慕容儁之死以及前燕的慕舆根叛乱这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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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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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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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与反思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一个国家开疆拓土的过程中，一般而言都是兄弟齐上阵，双方彼此信任才会配合无间，最终才能让一个国家的战斗力达到顶峰。

但是在封建社会的家天下中，对皇位能构成实质威胁的恰恰也是亲兄弟。尤其是开疆拓土中掌握了实际军事力量的人，对皇权就会构成巨大的威胁，毕竟面对皇帝的位子，很多人是禁不住诱惑的。

所以我们才看到在封建社会家天下的历史上，发生过太多兄弟相残甚至是父子相杀的场面。

前燕其实也是不例外的。

在慕容皝执政期间，前燕就发生了内讧。当时慕容皝的哥哥慕容翰也是能力超群，也对慕容皝的皇位构成了威胁，最终慕容翰为了平息内部的动荡，自己投奔了段氏鲜卑，但慕容翰的弟弟慕容仁和慕容昭却起兵造了哥哥的反，结果被慕容皝所镇压。而之后慕容皝虽然接受了慕容翰，接慕容翰回国，但当慕容翰再次带领前燕大军南征北战功勋卓著时，慕容皝再次担心慕容翰对自己构成威胁，于是赐了慕容翰自杀。

但慕容皝却没有接受自己当年的教训，在对待儿子方面再次犯了错误。

首先得承认慕容皝的几个儿子能力都是非常不错的，其中担任太子的慕容儁文武双全，当年曾经率军攻打段部鲜卑并大胜而归。但慕容皝更偏爱的是第五个儿子慕容霸，为什么给儿子起名慕容霸呢？就是非常认可儿子的武功，慕容霸十三岁的时候就被任命为骑都尉跟随哥哥慕容恪攻打宇文鲜卑。慕容霸十六岁的时候，就作为先锋，跟慕容翰一起攻打高句丽，慕容霸十八岁的时候，前燕攻打宇文逸豆归，宇文逸豆归派南罗城大（即城主）涉夜干率精兵迎击；慕容翰出战涉夜干，两军激战之时，慕容霸则率军从侧翼杀出，杀涉夜干，宇文军不战自溃，燕军乘胜追击，攻克宇文氏都城紫蒙川，当时慕容霸是立了大功的。

面对这样优秀的儿子，慕容皝喜欢得不得了，曾经一度想要把帝位传给慕容霸，但这就给了太子慕容儁很大的压力。

但毕竟慕容儁是嫡长子（实际上是次子，长子慕容交在历史上没有什么记录，很可能早死）。如果慕容皝改立慕容霸，在前燕内部的压力也会很大。所以最终慕容皝还是把帝位传给了慕容儁。

但慕容儁登基之后，他跟慕容霸之间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微妙。毕竟任何一个帝王，在身边有一个人气比自己还高的弟弟，总会犯嘀咕这个弟弟会不会伙同其它人颠覆自己自己做皇帝？
所以慕容儁对慕容霸的态度就变得没有那么友好。

一方面是慕容儁把慕容霸的名字给改了，慕容霸因训练军队之时，座骑受惊而坠马，把门牙磕掉了，所以慕容儁把慕容霸改名为“”[quē]，表面上的理由是让慕容霸效仿先贤郤，其实内心非常厌恶慕容霸。不久又因“”字触犯了谶纬文书，就省去“”中的“夬”[guài]部，用“垂”字作为新的名，更名为慕容垂。

其次就是当年慕容霸很受慕容皝喜爱，所以虽然慕容霸是庶出，但是慕容皝竟然给慕容霸说的亲事是将段氏鲜卑首领段末波的女儿许配给了慕容霸。

要知道慕容儁虽然是嫡长子，可是娶的夫人是可足浑氏，而这个可足浑氏的地位是比较低微的，跟出身鲜卑贵族的段氏是没法比的，要知道古代贵族的婚姻都是政治联姻，慕容霸娶了段氏鲜卑的首领女儿也就意味着得到了段氏鲜卑的支持，所以从这一点来看当时慕容皝未尝没有让慕容霸接位的打算。

但当慕容儁去世后，这个段氏的身份也就成为非常敏感的一个事情。

所以当慕容皝死后，前燕很快就爆了一件巫蛊案。

当时有人奉可足浑皇后之令告段氏及吴国典书令辽东高弼为巫蛊，想借此把慕容垂牵连进来。慕容儁就逮捕了段氏及高弼，在狱中进行拷问。但段氏及高弼都打死不承认他们搞巫蛊。慕容垂和段氏的感情非常好，就暗中派人跟段氏说不如就先承认，保住性命。但段氏很刚强，说我也喜欢苟活，但是如果屈打成招，对上辱没祖宗，对下连累慕容垂，所以我打死也不会承认他们的指控。最终段氏是被活活折磨而死。

其实这件事件，表面看起来是皇后可足浑嫉妒段氏，想整死段氏，但背后未尝不是慕容儁一直将慕容垂当做自己最大的威胁，想借助巫蛊案整死慕容垂。但段氏宁死不屈，也算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段氏死后，这个案子也就只能了解，也就没有慕容垂的嫌疑，慕容垂就外出担任平州刺史，镇守辽东。

但慕容垂跟段氏的感情非常好，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他内心中何尝不是充满痛苦和愤恨。

之后慕容垂又娶了段氏的妹妹，但仍然不被皇后可足浑认可，皇后就把段氏的妹妹废黜，然后把自己的妹妹嫁给慕容垂。但从后来来看，慕容垂根本就对这个小可足浑敬而远之，后来慕容垂投奔前秦，所有人都带走了，就留下了这个小可足浑氏，可见他心里一直都没有原谅这件事情。

但幸运的是慕容垂还有一个喜欢他的哥哥慕容恪。这个哥哥一直罩着慕容垂。

这个慕容恪是慕容皝的第四个儿子。由于其母亲出身不好，所以一直也没有得到慕容皝的宠爱，所以在慕容恪小的时候，慕容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儿子。而这也恰恰让慕容恪懂得低调做人做事。

而在慕容恪十五岁的时候，长的外貌高大雄健，性格雄毅厚重，慕容皝由此跟慕容恪对话，发现这个儿子学识也非常好，从此对慕容恪刮目相看，并且为了锻炼慕容恪，刻意的让慕容恪在军队中磨练。

而慕容恪也很快显现出来其优秀的军事潜能。

338年后赵石虎发兵数十万北伐前燕，围困大棘城，因为没有攻下来，后赵撤军，慕容皝派慕容恪率2000骑兵于清晨出城追杀。石虎的部队弃甲溃逃。慕容恪乘胜追击，大败后赵军，斩获三万余级。

之后段部鲜卑首领段辽与前燕合谋设伏，欲消灭赵军。后赵皇帝石虎已派征东将军麻秋、司马阳裕等率兵3万前去受降。前燕王慕容皝自统大军前往迎段辽，派慕容恪带精骑7000埋伏于密云山。慕容恪大败麻秋于三藏口（今河北省承德市），赵军死亡大半，麻秋步行逃脱，司马阳裕被俘。

341年慕容皝以慕容恪为渡辽将军，镇守平郭，慕容恪抚旧怀新，屡破高句丽兵。高句丽从此不敢侵犯前燕。

345年十月，慕容皝令慕容恪攻打高句丽。慕容恪攻拔南苏。346年正月，慕容皝派慕容恪与世子慕容儁、慕容军、慕舆根及1.7万骑兵袭击扶余国。慕容儁坐镇中军指挥，而慕容恪则统帅诸军冒矢石进击，攻克扶余，俘扶余国王玄及部落5万余口而还。

而在352年前燕与冉闵为了争夺华北，在河北定州展开大战，其中前燕就是慕容恪作为主帅。当时面对冉闵这样神勇的猛将的冲击，慕容恪就看出了冉闵的弱点，激励将士冉闵并不是不可战胜。之后慕容恪将冉闵的军队引入到了适合自己骑兵作战的区域，采用链子马阵型，最终俘虏了冉闵，从而冉魏灭亡。

而在前面文章中我们还读到了当时慕容恪率军攻打段龛，在广固没有着急攻城，而采取围城策略，从而用最小的代价拿下了广固城。当时就提到慕容恪的兵法造诣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高度。

慕容恪成为了前燕军队的核心人物，而慕容恪因为出身不好，又比较低调，不会构成对慕容儁的威胁，所以这才得到了慕容儁的信任。所以当慕容儁去世之前，曾经试探过慕容恪，说想把国家托付给慕容恪，但慕容恪坚决推辞，并且说：陛下若果认为臣能够承担安定天下的重责，难道就没能好好辅助少主！慕容儁听后才放心下来，安心的将太子慕容暐托付给了慕容恪。但这时太子才十岁。

当时慕容儁指定的辅政大臣是慕容恪、阳骛、慕容评、慕舆根四个人，慕容儁死后，慕容暐登基，但小皇帝太小，所以太后可足浑辅政。慕容评是慕容皝的弟弟，也就是慕容儁的叔叔，而慕舆根是前燕著名的将领，当年慕容皝在位时就为前燕立过汗马功劳的。

其实慕容儁为什么会试探慕容恪，因为当时的前燕内部，支持慕容恪登基的大有人在，包括这个慕舆根应该也算是支持慕容恪的人。

但后来慕容恪主动要求辅政，太子慕容暐登基。这个慕舆根又视自己功高，想要更多的权力，于是就撺掇慕容恪篡权，但遭到了慕容恪的驳斥。后来慕容恪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慕容垂，可见慕容恪对慕容垂是非常信任的。而慕容垂听说后劝哥哥杀掉慕舆根，但慕容恪念及国家刚刚大丧，前秦和东晋都在等机会，如果这个时候国家闹起内乱，可能前秦和东晋都会对前燕发动攻击。

但这个慕舆根却没有想作罢，在慕容恪这里碰到钉子，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太后可足浑氏那里，跟太后说：太宰慕容恪、太傅慕容评将要图谋不轨，我请求率领宫中卫兵去消灭他们。可足浑氏毕竟是个女人，没见过世面，马上同意了慕舆根的建议，但是这时仅仅十岁的小皇帝慕容暐却说：“太宰、太傅二公，是国家亲近而又贤明的人，先帝选择了他们，将孤儿寡母相托，他们一定不会干那样的事情。怎么知道不是太师你想作乱呢！”于是太后才又否决了慕舆根的建议。之后慕舆根又建议前燕迁都龙城。要知道最早前燕就是定都龙城，之后才向南拓展，打下来蓟城之后定都蓟城，而为了抢夺中原，才又定都邺城。但当时很多前燕的官员和百姓对于迁都邺城是反对的，所以回归龙城的呼声很高，慕舆根这个时候提出来迁都龙城，不过就是想要借民意的裹挟，来实现迁都回去之后自己能控制朝堂的政治意图。慕容恪听说后知道这么慕舆根不轨之心已经显露出来，于是和太傅慕容评合议，诛杀了慕舆根及同党。

所以当时正是有了慕容恪，才稳定住了前燕的局面，让政权交接过程中虽然暗流涌动，但前燕顺利的渡过了危机。而慕容恪也博得了前燕上下的一致认同。而慕容恪在这个过程中也放手让慕容垂担任征南将军、都督河南诸军事、兖州牧、荆州刺史，然后派军队南巡，由此建立大家对于前燕政权立足于华北的信心。这样迁都龙城的呼声才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其实当时不仅仅前燕的人民在慕容儁驾崩后失去信心，东晋等势力其实也在等着这一刻。也有人想要趁前燕动乱之际北伐，但桓温看得比较清楚，他说只要慕容恪在，前燕对东晋就会构成威胁，东晋就不会占到更多便宜。可见一个政治家，对局势的清晰的判断实际上还是来源于他对于敌人的更清晰的了解，在这方面慕容恪和桓温是势均力敌的。而之后桓温直到知道慕容恪去世才启动了其第三次北伐，可见慕容恪对于前燕真的具有定海神针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