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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生命终点的尊严 95后殡葬师：我的工作是纪念生命的存在

总台记者 李娟 李炜

“我们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宣告一个生命的消失，而是纪念一个生命的存在。”

95后茶泉灵是一名殡葬师，她的工作是为生命庄严送行，给逝者最大的体面和尊重，帮助家属完成最后的告别：为受伤离世的人修复遗体、用逝者生前喜欢的物件布置灵堂……

茶泉灵还想通过告别仪式影响活着的人，不带遗憾地去过后面的日子，珍惜时光，敬畏生命。

为何选择成为殡葬师？工作中的哪些瞬间让她难以忘怀？一起来看茶泉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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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泉灵今年26岁，目前在湖北省襄阳市一家殡仪馆工作。短发，喜欢篮球，生活中风风火火的她，在工作中严谨而稳重。

从2017年学习殡葬专业算起，她踏足这个行业已有7年。她的排班是“上二休二”，在工作的48小时内，需要随时待命，每当接到任务，她要确定好遗体接运的时间地点、进行遗体修复化妆，同时还要兼顾守灵厅布置、准备祭奠仪式等。

她曾遇到过这样一对夫妻，丈夫因货车侧翻遗体严重受损。妻子绝望又无助地看着逝去的丈夫，怔怔地站在原地。

茶泉灵想“尽力还给她一个完整的丈夫的身体”，为此，她缝了5个小时，160多针，终于将完整的遗体交给了家属。当时，妻子久久不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抚摸着丈夫的皮肤，而后突然跪在了地上，对茶泉灵表达感谢：“谢谢你，孩子还小，如果血肉模糊，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这是爸爸。”

告别的仪式，茶泉灵也尽可能地为家属弥补缺憾。她接到过一位在踢足球时猝逝的年轻男孩，仅有19岁。男孩的父母既为热爱运动的儿子骄傲，又对带走儿子的足球感到痛恨，这种复杂的情绪让他们很难从悲痛中走出来。

主持仪式时，茶泉灵特意将会场布置成了足球场的样子，还带来一个足球，让参加葬礼的人在上面签名，诉说对他的爱与思念。男孩带着心爱的足球离开，也让父母逐渐释怀，他们每每回忆起儿子，有遗憾和伤痛，也有曾经的热爱与美好。

茶泉灵说，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不仅仅为离开的人服务，也是给活着的人一些安慰。“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启另一个世界的门，我是一个守门人，我的职责是让两个世界的人都得到满意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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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死亡有关的职业，总是或多或少伴随着误解与偏见，但这却是茶泉灵主动的选择。

高考前夕，外婆的离开让她注意到了殡葬这个行业，再加上电影作品的影响，她觉得成为殡葬师“很有意义”。高考后，她报考了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的现代殡葬技术与管理专业——她是县里唯一一个也是第一个报考该专业的考生。

大一的寒假，茶泉灵就开始了实习，在一个月里面对了过去20年都想象不到的生离死别。刚开始，她十分不适应，直到去往一个车祸现场。茶泉灵回忆，当时下着雨，逝者满身伤痕，周边来来往往都是行人。那一刻，帮逝者维护体面的想法远远超过了恐惧，她拿起工具开始工作，将人接了回去。

她将这次经历称为“内心的突破”，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真正克服了恐惧，尽力让每一个离开的人更体面、更有尊严，也让他们的家人安心。“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我们努力让最后一程变得美丽，让逝者晚一些被遗忘。”

这份职业也曾帮茶泉灵弥补遗憾。2021年5月，从小看着茶泉灵长大的邻居奶奶病逝，她因故没能赶回去。就在同一天，殡仪馆运来了一位老人，64岁，和邻居奶奶一样的年纪，这让茶泉灵有点恍惚。

她像往常一样摩挲着逝者的手，擦拭着手心，触碰到了老人手中粗粝的老茧。“那位奶奶的手也是这样粗糙，一想到这里，眼泪就落了下来。”茶泉灵说，那一刻，仿佛自己跨越了2000多公里的距离回到了家中，邻居奶奶就躺在她的眼前。

她认认真真地为这位老人完成了最后一个仪式，也隔空与长眠的邻居奶奶进行了一场“遥远的告别”。在她的心里，逝去的人成了夜空里一颗闪耀的星星，成了晴朗天空里最柔软的一片云朵，“只要我还记得她，她就一直在”。

03

每当被问及是做什么工作的，茶泉灵都会干脆利落地回答，自己是一名殡葬师。她说，从业几年来，她感受到大众对于殡葬职业有了更多理解和接纳。

一次吃饭时，茶泉灵无意间提及自己的工作，而后就收到了服务员递来的纸条，这让她无比感动。纸条上写着：“您是黑暗中灵魂的守护者，也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您的双手铸造出灵魂之美，为他们披上华丽的衣裳——致最敬爱的美容师。”

还有很多网友给茶泉灵发来消息，向她倾吐心声↓

“人的来和去都是一个开始，而您就负责其中一个。”

“最近我的猫离开了，每天止不住地想它。周围很多亲人朋友不敢提及逝去的生命，我以前也一直害怕去看死去的那些画面，但看到你分享的故事，心里更多的是感动，而非恐惧。谢谢你给我们这些失去挚爱的人一些安慰。”

“我最好的朋友走了。告别仪式上跟她说再见的时候，她就像《暮光之城》中贝拉复活一样，浑身亮晶晶的，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那个‘花枝乱颤’的她，还是那么美！那一刻，我由衷地佩服殡葬师，你们给了逝者最后的体面，让人们记住她最美的一面。”

“敬佩这些敢于直面死亡和泥泞，又始终保持一颗温柔同情心的人。”

“你是天堂与人间的摆渡人，是送走沉睡的人最后一程的使者。”

△一位网友为茶泉灵画的肖像画

她也慢慢成了大家的“树洞”，通过网络倾听他们的思念，化解他们的忧愁。

见惯了离别，茶泉灵更加感受到生命的珍贵，也对人生有了更加豁达的态度。她在几年前登记成了器官捐献志愿者。“也许我离开后，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与一双明亮的眼睛对视，那便是我们的重逢。”

茶泉灵更想告诉大家，在人生终点到来之前，要好好活着，珍惜当下的每一刻。“希望大家都能了解到生命到底有多么脆弱，也看到生命到底有多么与众不同，多么值得热爱。”

部分素材源自小红书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