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掷》：一念地狱，千金散尽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沈杰群

    在今年无比热闹的电影暑期档，“下半场”颇受舆论场关注的电影，是反诈题材的《孤注一掷》。上映9天，票房突破21亿元。

    “多一人观影，少一人受骗。”电影《孤注一掷》由宁浩监制，申奥导演。该片取材自上万起真实诈骗案例，境外网络诈骗全产业链骇人内幕在大银幕上首度被揭秘。

    《孤注一掷》讲述程序员潘生、模特安娜被海外高薪招聘吸引，出国淘金，却意外落入境外诈骗工厂的陷阱。为了离开，两人准备向赌徒阿天和其女友小雨下手，从他们身上套现、完成业绩。警察赵东冉等中国警方人员不断掌握信息，展开跨国调查和追捕，最终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日前，《孤注一掷》导演申奥接受采访，分享创作这部电影的过程和心得。

    早在2019年，申奥执导的电影《受益人》就讲述了一个诈骗主题的故事。他说，这次《孤注一掷》跟《受益人》相比，从投资规模、拍摄周期和演员数量上都有很大程度的提升，所以把控这样一个规模的剧组和故事有更多的挑战和困难。“通过在《受益人》拍摄期间积累的经验来完成《孤注一掷》的拍摄，我觉得自己的经验和能力又得到了新的提升”。

《孤注一掷》电影海报

    申奥介绍影片创作初衷时说，自己的朋友曾被网络诈骗深深伤害，也看到网络上有很多人因为网诈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所以选择通过影像的方式将网络诈骗的警示意义传播给观众。

    何为“孤注一掷”？申奥解释，这个成语有两层意思：一个是赌徒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了一个赌局上，去寻求翻盘和胜利；另一个是代表当人陷入绝境时所作的最后一搏。这两层含义，恰好符合申奥想讲述的两条人物故事线，涵盖了整个电影的情绪。

    申奥指出，电影大概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跟观众的生活很接近，大家看的是那种熟悉和共情；还有一种，跟观众的距离很遥远，观众会有一种猎奇和新鲜的感觉。“我们这个片子属于后者。因为这好像离观众生活很遥远，只能在手机新闻里看到。这类案件需要重塑他们认知以外的世界，要汲取大量的新闻素材，综合起来，浓缩成一两个小时的电影。”

    申奥提到，《孤注一掷》背后海量的资料来源，主要是他们采访相关的受害者，被绑架过去最后成功逃脱回国的幸存者，还有奋战在反诈一线的公安民警，收集资料。另外，也参考了大量调查记者写的新闻报道。

    “他们手中的真实素材，给我们提供了大量丰富的细节——这些细节逼真且丰富，是作为一个导演编剧，自己在办公室里不可能想象到的。”

    看着那些真实的案例，申奥感慨，他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像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意识到每一个受害者背后其实都是一个家庭，他的亲朋好友都会因为一个个体被诈骗产生很长时间的连带伤害。所以你就觉得其实每一个案件背后损失的不仅仅是财产，而是一个又一个家庭、一段又一段情感的崩盘。”

    申奥特别感谢电影中的原型人物愿意发声：“正是因为他们，这部电影才能更逼真更写实，可以警醒更多的人。”

    申奥表示，他们在筹备《孤注一掷》的时候，并没有研究过所谓的“市场”。“甚至还有很多人提出来这是一个小众的题材，因为他认为被诈骗过的人是人群中的少数群体。但其实我们工作开展以后发现并不是这样。现在市场反响比较好，印证了我们的决定，这是一个受众很广泛的题材”。

    《孤注一掷》设置了“多线叙事+群像戏”，申奥表示，在写剧本期间看了很多资料，采访大量公安民警、反诈警察和受害者之后，他发现整个网络诈骗的产业链很长，受害者也很多，通过一组人物表现整个产业链是不够的。因此，申奥决定进行群像设计，把冲突的戏份平均分给三四组人物，让他们彼此产生化学反应。

    电影除了展现深陷诈骗工厂的潘生和安娜，还用很大篇幅讲述了一名家境较好的高学历年轻人阿天的悲剧。这个原本拥有大好前程的年轻人，因为沉迷网赌，酿成悲剧。谈到这条令人唏嘘的故事线，申奥说，此前警察在跟他们交流的时候就提到过，受害者受骗不取决于年龄、教育程度、性别，一个平常很有警惕性的人也会被骗，其实就是犯罪分子找到了人性的弱点。“像阿天这个人的弱点就是非常自信，然后缺乏警惕性，非常盲目，我希望观众能通过阿天这个角色直面自己人性的弱点”。

    《孤注一掷》中，诈骗工厂的阿才放走了安娜，这一情节引发热议，不少观众认为是否代表阿才深爱安娜才会如此做。申奥表示，这是观众的一种解读，但是对于这两人的关系，他的创作初衷是和纯爱无关的。

    “阿才放走安娜，我并没有把它定义为纯爱。而且阿才这个人物，我们也给他写了完整的前史。从他身上的很多细节，可以看到这个角色跟其他人不同的地方，等待观众去发现，然后给出更接近我们创作初衷的解读。”

    另外，申奥也提到，设置这一情节并不是“洗白犯罪分子”。“最后这个犯罪分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个桥段是为了映射我们现实案件中的一个真实的人物。当然这种人物是非常零星的，但是他的经历很让我触动，就是一个曾经的受害者最后变成了加害者，他某种程度上是跟新来的受害者会有一点点共情的。也许安娜、潘生的今天就是阿才的昨天。”

    “放下尊严又赌上性命，千金已散尽，只换来一张空头支票……”《孤注一掷》主题曲《千金散尽》如是唱。一念地狱，千金散尽，换来一张空头支票。申奥希望观众看完电影后，能意识到诈骗无处不在，要提高反诈的意识，警醒自己和身边的人，珍惜值得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