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来丨茅威涛：这次不穿防弹衣
2023-04-04
《新龙门客栈》海报
这些天，我的小半个朋友圈都出现在了同一个场子——越剧《新龙门客栈》的试演场。
大家为啥要争相去看这部戏？我报个名字，你们就懂了——茅威涛。
《新龙门客栈》，由茅威涛领衔浙江小百花越剧院、百越文化创意有限公司、一台好戏极致演艺文化传播（上海）有限公司联合出品，百越文创联动一台好戏联合制作，筹划了近两年多的时间，才搬上舞台。
本来，茅威涛、“小百花”、越剧……一个个词语都很熟悉；但是，新国风、环境式越剧、长期驻演……一个个话题又很噱头。
经典武侠IP与江南水乡的传统戏剧，到底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为什么茅威涛说了“狠话”：这次创新，我不打算穿防弹衣了。
且随我走进这间“客栈”。
一
茅威涛在做一种很新的越剧。
本来么，蝴蝶剧场，我们这种“风雅文人”平时也是经常去的。但这次自信满满地到大剧院入口一看——哎哟，铁将军把门。
大概是在告诉大家，我们这次的新戏有个新舞台，也要走全新的入口。转道，走A9门，再上电梯到4楼，仙人掌、金沙等元素扑面而来，往前走还能看到沙漠咖啡馆，再右拐，就来到了专属的——“新龙门客栈剧场”。
说它“新”，究竟新在哪里？
首先，这不是一个传统的剧场。她们把大漠搬到江南，并给了它一个全新的定义——环境式。
《新龙门客栈》剧场
走进剧场，狂沙吹上客栈石墙和招牌的猎猎风声，带来一种肃杀的大漠气息。整个剧场被制作成了一间布满机关暗道的“龙门客栈”，观众席就位于其中，眼前是古朴木制的桌椅，身边是令人沉醉的美酒。舞台，不只是你面前的一小块区域，而是打破了传统剧场的空间样式，灯光、音乐，也配合着营造出一种浓厚的“氛围感”。
没有人带路的话，你是绝对找不到自己的座位的。因为这些传统意义上规整的几排几号，被“暗藏”在剧场的各个空间里。比如二楼“包间”的雅座，就正对客栈的厢房。
所谓“环境式戏剧”，是近年逐渐开始流行并风靡的一种小剧场演剧样式。其特点是打破传统演剧的“第四堵墙”，让观众置身戏剧场景中，与戏剧剧情形成“时空同步”。观众不光光是坐着看戏，而是随时随地入戏。凑得近的时候，你可以清楚地看到演员的汗水和泪水，感受到近距离的“面对面互动”。
《新龙门客栈》剧场
其次，这不是传统的戏剧题材。
《新龙门客栈》，可谓武侠电影的“经典IP”。
1992年，由香港思远影业与潇湘电影制片厂联合制作，徐克监制，李惠民导演，何冀平编剧的电影《新龙门客栈》被誉为香港新派武侠的开山之作。影片以高亢大气的西北风述说了江湖儿女的恩怨情仇，剧情光怪陆离，悬念层层递进，人物个性鲜明，风格大气恢宏，已成为武侠电影的一座丰碑。
电影《新龙门客栈》海报，图片源于豆瓣电影
茅威涛说，这是越剧首次尝试“环境式戏剧”和“武侠题材”。在艺术创作上，该剧结合了越剧剧种本身“写意”“诗化”“象征”的特点，以“全女班”的表演阵容，从年轻人的视角对故事及人物进行了全新呈现。
演出名单也不常规。剧场门口的人形看板有很多块，片单的演员表出现了5组人马，33人之多。看了看目前的官宣，光老板娘“金镶玉”就有5个版本。
原来，《新龙门客栈》打破了地域和院团的限制。加盟演出的不但有浙江小百花越剧院的青年演员，更有温州市越剧院的青年演员，以及一些面向社会招募的优秀民间演员。
《新龙门客栈》演员角色展板
二
茅威涛又在做一种很新的越剧。
为什么我们要说“又”？从“一出场便风华正茂”的《五女拜寿》，到源于传统、规避颠覆、谨慎重述的新版《梁祝》，到舞台呈现完全革新的《江南好人》，再到中西融合的《寇流兰与杜丽娘》……从“小百花”的发展脉落中，能看到茅威涛对于越剧始终坚持的道路——“守正创新，以守固正”。
每一次创新，都会面临巨大的争议，以至于茅威涛总是开玩笑：“出门要穿防弹衣。”但是这一次，茅威涛清楚，带领越剧首次尝试环境式戏剧和武侠题材，争议在所难免，她说，我不打算穿防弹衣了。
《新龙门客栈》剧照
《新龙门客栈》打破了“小百花”们的舒适区。
传统越剧常聚焦于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表达了一种诗意的东方美学：落难公子中状元，私定终身后花园。一代代“小百花”演员们的特色，就是善于演绎诗化越剧中的唯美。一颦一笑，皆是温婉；一步一动，尽显风采。
可是这次，不同了。梁家辉、张曼玉、林青霞、甄子丹主演的电影《新龙门客栈》，已成为了一代人心中的经典。珠玉在前，越剧演员们要如何挑战这些经典角色？
《新龙门客栈》中饰演金镶玉的演员
因为饰演“金镶玉”这样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徐叶娜失眠了。“第一次尝试这样的角色，很有新鲜感。以前演传统戏多，一招一式都要规范，而这次则需要放松自然的表演。”
饰演邱莫言的章益清不惧怕和电影版本的林青霞相比，她说：“我非常喜欢这个角色，因为这是越剧舞台第一次出现的侠女邱莫言，可以不断去挖掘人物内心和独有的气质。”
为最大程度保留原著的核心精神，年轻的主创团队加入了一些自己对“武侠”的理解与深化。由于空间的改变，观众将不再需要像传统剧场那样跟着剧中的某一个角色看戏——事件就在身边展开，观众与剧中角色一起体验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的风雨江湖。
《新龙门客栈》剧照
制作团队说，比起传统戏剧“口传心授”的传统学艺模式，剧组更鼓励青年演员寻找自身的表演风格，希望她们能够通过驻场演出快速成长，早日拥有属于自己的观众群体。今后，每个剧中人物都会在沙漠咖啡馆举办自己的主题周和见面会等。
三
茅威涛为什么总是在做一种很新的越剧？
2016年，茅威涛带着融合中西方戏剧特色的新作《寇流兰与杜丽娘》亮相上海国际艺术节。接受采访时，茅威涛说，“我其实害怕用‘创新’这个词。”也是在那次采访上，她还说：“想走近年轻人的心，还是要通过作品。”这或许就是茅威涛的答案——
为了让越剧走向更多的观众，走向更年轻的观众。
《王者荣耀》"梁祝"皮肤，图片源于王者荣耀微博
2019年，浙江小百花越剧院与腾讯《王者荣耀》合作推出“梁祝”皮肤，茅威涛与“上官婉儿”举行了一场跨次元“拜师”。去年底，由浙江卫视打造的《中国好声音·越剧特别季》，她又坐镇导师席，向观众介绍了越剧艺术新一代的传承人。
也许不少人会觉得茅威涛总自相矛盾，一会儿说要创新拥抱时代，一会儿又说要传承传统，可这两点其实并不矛盾。
“创新”的魅力在于直面时代的表达，而“传统”的魅力则是在于用心雕琢的细节。茅威涛曾说，我们一定是要前进的，并且要遥遥领先，但我们一定也不能忘记自己从何而来。
《新龙门客栈》主创团队
她常常讲到两年前，与一台好戏极致演艺文化传播（上海）有限公司的汉坤初次见面的故事。她问汉坤，为何对方制作的音乐剧《阿波罗尼亚》能常演不衰。
她问：“这个演剧样式，这么火爆，如此受年轻人喜爱，是对标了国际或者国内哪一种小剧场形态？”
汉坤回答：“我们什么都不对标，我们只对标今天人的生活方式。”
茅威涛震惊了。“戏剧的新出路，我在一位80后的年轻人这里得到了答案。戏剧应该回到本质，它是活生生的，亲切的。”
《新龙门客栈》剧照
于是，汉坤成为了环境式越剧《新龙门客栈》出品人、总制作人。制作团队也大量启用年轻人，比如85后的导演、95后的编剧、90后的舞美空间和服装造型……
首演那天，何冀平也来到了现场。看到主创团队那么年轻，何冀平很高兴。“如果戏曲想要传承下去，真的需要更多人走进剧场，这一方面，越剧《新龙门客栈》的改编，做出了努力，”何冀平说，“我知道戏曲是很难写的，这一次编剧在唱词等方面，都有新的创作，真的很不容易。”
（早前本端报道：何冀平现身越剧《新龙门客栈》首演，将和茅威涛合作新戏》》）
越剧是属于年轻人的。回到1984年，那个时候的“小百花集训班”，就是由一群平均年龄二十出头的演员们所组成的。近40年后，茅威涛站在蝴蝶剧场（小百花艺术中心）的剧场里，感慨地说：“今天，我们用越剧打出了一片江湖，杀出了新的演出样式。一个经常跑上海看剧的‘90’后观众告诉我，我终于可以在我的圈子里说，以后周末不用总是跑上海了，杭州也有这样的剧目。”
最后广而告之，该剧目已于2023年3月28日开启首演并长期驻场，具体可关注“百越蝴蝶剧场”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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