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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韩雪丽

瓜剖棋布——单向的付出我做不到，其实我的情绪就是我的付出

马千里敲门进来，和荣宇打个招呼，荣宇笑笑，你们聊，我去地产公司了，他关上门。

马千里上前，我爸爸过生日，您有时间过去吗。

乔亭心的话，我没时间也不好不去呀，她点头，成，你定了时间，我过去好了，咱们这，你请别人了吗。

马千里摇头，不想请了，本来就没必要折腾，无非是我爸爸想谢谢七哥和曹哥。

他不是个爱热闹爱应酬的人，这是没办法。乔亭点头，行，这是家里的事，你做主就好了，我也有一阵子没见赵燕了，正好聊会儿。

马千里的表情，还是有些抑郁，乔亭关心，你怎么了，不是搬回去了吗，江总不是指点你了吗，虽然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不过，他这个人，人情世故最是精通，他的话，肯定有道理。

对方叹了口气，江总说的对，我也照做了，是有些效果，起码赵燕现在愿意和我聊天，说说她的想法，不过，她还是什么事都听她妈的，我怎么感觉，她妈对她的影响力特别大。

乔亭理解，也难怪呀，她妈做的事和想法，其实是为了她好，她是直接受益一方，肯定能理解，这个一半是母女天性，一半是习惯吧，你不要急，慢慢来吧，能和你讲心事就成，你呢，要站她的角度考虑问题，你也要对她客气些热情些，让赵燕感觉，你能为了她，而对她的亲人友好，这样时间长了总有用吧。

马千里点头，我知道，我试试吧，江总说，让我把情绪和行为分开，两层皮，不管心里怎么想，情绪上不表露出来，不要那么情绪化，这个真做不到，我尽量吧，我也和她提要求了，让她对我父母客气些，我们总要同步吧，单向的付出我做不到，其实我的情绪就是我的付出。

这个可以理解，家是两个的，自然要双向付出。乔亭点头，对，你这么想也没错，你和赵燕好好说，我感觉她通情达理的，不过我是感觉，你好歹是大男人，情绪控制应该比女人成熟吧，这不是天性吗，女人是感性思维，男人理性思维多一些，当然后天会有改善，你多一点包容，你想吧，家务上还是她们家付出多，情绪上你输出多一些，这也算公平吧。

马千里皱眉，好吧，我可以这么理解，我其实一直考虑我们的问题在哪里，一是她妈干涉的太多，没有边界感，二是她没有独立性，也没边界感，她始终以为，我们家和她父母是一体的，我父母是外人，这当然是错的，不过她一直这么认为，另外，她是独生女，家里娇惯，其实特别的自我，你别看她表面上老实温柔，其实骨子里就是自我，一点不能忍耐，比起向惠兰差太远。她字典里没有忍耐没有迁就没有讨好。

瓜剖棋布——她字典里没有忍耐没有迁就没有讨好

提到向惠兰的名字时，他的表情，有些莫名的惆怅，乔亭自动忽略过这一发现，只好耐心些，忍耐迁就讨好，这些情绪本身不是正常的情绪，只能是一时，不能是一世，难到你愿意有这些情绪吗，不愿意吧，都一样，人家是独生女，父母才能在财力上精力上全心围绕了你们，在这一层面上，你们是受益者双方都是，你不要想太多，有了这样好，就有这好处带来的付出，这是对等的。

这是可以理解，马千里点头，我知道，可能可能，他想什么，没有开口，我知道了，哄吧，江总说的对，日子就是哄出来的，哄好了老婆，就哄了一个安稳，我也不想折腾，能折腾什么，我都没有折腾的资格，你们说的对，我还是个父亲，还有儿子，不可能那么任性自私。

一个人还有责任感，总是好的，乔亭笑笑，就是呀，你们一家三口多好呀，你也说了，还有儿子，多幸福呀，看孩子吧，你们幸福孩子幸福，父母的情绪，直接影响孩子的成长。

马千里点头，不过，他的表情，没什么幸福感，乔亭一直不太明白，他们没什么根本性的矛盾，为什么马千里总表现如此沉重的样子，比起太多人，他们好多了，婚前购房，婚后两边老人帮衬，给带孩子，让他们上班没有后顾之忧，经济上不富足，可也算是没太大的压力，按说这是挺理想的小日子了，他到底算是矫情吗，反正乔亭有些不太懂，都是挺老实过日子的人，他们夫妻给人的印象都是特别老实温厚的人。

她想想以前看过的心理学课程，没找到原因，是因为理想和现实的巨大差距吗，想象的太美好，现实里发现，走了样，感觉落差太大。

可能吧，不过，人的成长，总是需要现实生活促成的，慢慢来吧，马千里现在能妥协，能知道日子是哄出来的，也算是迈进了一大步，这样好过他成天在工地上躲着吧，那是典型的不想解决问题。

马千里手机响了，是赵燕的电话，他接听，态度还算温和，怎么了有事呀，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马千里脸色变了，什么你妈拿咱们的钱投资，老板不知道跑哪了，马千里的语气马上急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哭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我现在回去，好了，你先冷静些。

他说让赵燕冷静，可是他表情和语气，分明很急，乔亭起身，面带关怀，你不要太急了，你要冷静，现在你就是一家之主，要沉住气，这样，我让小顾找个司机送你吧，你开车不合适。

小顾配合，他没找人开车，自己去的，他特别注意和马千里的相处，相比之下，他和马千里没有竞争，近期远期都没有，马千里走的是妥妥的策划线，而且后来马千里他们成了传媒部门，和销售部不是一条钱，甚至不是一个公司了，这样二人成了合作兄弟，连同事都不是直接同事了，他是彭系的人，马千里就算不搞派系，也身上有着深深的向系烙印，当然向总知进退懂取舍，和彭董的关系，一直特别友善。完全是配合的姿态，算是皆大欢喜，大家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这样，双方的员工，也都是完全合作的姿态，到比对自己的人，更客气更尊重。相处更愉快。

瓜剖棋布——到比对自己的人，更客气更尊重。相处更愉快

小顾明白，正常来说，他应该装不知情，可是现在已经知情，如果表现得太回避，倒有些刻意，他们相处一年多了，双方工作上配合得不错，马千里是事业型的，对工作认真负责，这样的态度，对于新人销售经理，是非常合适的，而且，又和小顾没有竞争，自然让小顾心里踏实，所以他配合马千里的多些，他性格比马千里圆滑通达，做事的风格细致温和，没什么侵略性，没有销售经理一般常见的锐利与急功近利，所以比较温和些，马千里也愿意和小顾相处，相比荣宇，小顾有些学生的姿态，比较客气。

所以小顾犹豫了三秒钟，主动说，马哥，我一起上去吧，你先别急，先了解情况，现在不是指责的时候，于事无补，你要先沉住气，我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

他是诚心，马千里马上拒绝，不用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已经麻烦你了，我们都不在岗位不合适，好像有什么大事一样，销售员会多心，替我保密就成了，我知道，我会冷静的，如果需要帮忙，我回头找你。他的姿态很坚定，没有什么余地。

看他上楼，小顾没有马上离开，正常的做法，是马上回去就成了，可是小顾给彭董开车多年，自然细致一些，他心里明白，这样的时候，能多帮忙就多帮忙，不为别的，只看当事人真急，就多些照顾，他在楼下决定等半个多小时，如果他们需要用车，好过去打车什么的。

他在车外抽烟，他现在控制抽烟，在彭董面前不抽，在销售中心不抽烟，现在是感觉有些烦，他是真替马千里着急，他有些事，看破不说破，马千里在外面兼职，还连累乔亭写检查，他是知道的，他让彭董批了，你不知道吗，你是知情不报，还是没有洞察力。

小顾是知情的，马呆子不会藏事，他知道，可是吧，马千里那时候，压力比现在大，父母来了要租房，都没工作，他本人要还贷款，还要管父母，这样的时候，他完全理解，他想这是小事，对集团的工作毫无影响，有什么可汇报的，再说了，彭董是管大事的，这类小事根本不会留心，所以彭董问他的时候，他老实汇报，我有感觉，不过没敢确定，我是想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传媒的工作，乔姐说，这也算是提升工作能力的一个办法，我们这样的公司，策划员接触项目少，这是变相的一个练习。

彭董给气乐了，你乔姐到是个奇葩，员工用工作时间在外兼职，让她说成了积极进取对工作负责的一个特别方式，我是不是应该给她发奖状呀，什么歪理，我都奇特了。你呢，你也这么认为。

小顾马上点头，又马上摇头，我不知道，我感觉您说的对，好似乔姐的话也有理，不这样怎么提升水平呀，那我不知道。

如果是乔亭，彭董早大批特批了，可对了小顾，他耐心多了，还算平和的语气，提升能力的方式有很多，不会就这一种吧，不要强词夺理了，找个所谓的理由，就把性质变更了，不是一回事，原则是原则，规矩是规矩，这没什么可混淆的，你不要糊涂，规章制度上有这一条，你自己想，如果你们部门可以，是不是所有的部门都可以，那财务呢，那业务核心部门呢，都这样吗，还是说，只你们部门可以。有些事，怕类比。

瓜剖棋布——原则是原则，规矩是规矩

这倒是实情，小顾想，是不对呀，那财务部肯定不可能呀，那，他点头，是，原则是原则规矩是规矩。

后来马千里有时候去工地，说是帮着工地画图纸，他会CAD制图，小顾明白，其实是唐总照顾马千里，外面不能兼职，那内部帮个忙吧，不能直接给钱吧，这样大家都有面子。

马千里的很多心态，他都特别理解，他完全能感同身受，他们是一样的处境，一样的扛着房贷，不同的是，他现在没结婚，马千里进了围城，围城里的马呆子，明显很累很烦恼，人家不和他抱怨家里的事，他当然不能提，这是面子，这是界线。

他抽了三根烟，看了看时间，半个小时过去了，那可能他们不用车了，他上车，开出了小区。

不过，他还是给马千里发了条短信，如果能帮上忙的地方，别客气。

马千里正和赵燕争吵，其实不管是乔亭还是小顾都劝他冷静，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是看看有没有解决的途径，可是吧，他一进家，看家岳母心里就上火，岳母一直把持着他们家的经济大权，后来他生气了，自己的工资还了房贷，一半给家用，一半在自己手里，兼职的钱没和赵燕提，工地的人同情他，都知道他岳母娘难缠，都不提这事，所以马千里手里还有点钱，可是一听投资的额度，倒是吃了一惊，居然是八万，他有些吃惊，合着一点没留呀。

他上次和赵燕算过帐，他们花销少，孩子现在小，到底开销不大，他感觉从结婚到现在，应该有存款，赵燕到不瞒他，七八万吧，现在一听，好嘛，都扔了进去，他原来想劝赵燕把钱还了房贷，少点利息，赵燕说，老少三代过日子，不能一点钱没有，万一有什么事呢，他想想也对，利息就利息吧，那还了银行，可是拿不出来，就点头了，没想到，全扔给了投资。

因为所有的人都说过，你可以和赵燕争吵，你们是平辈是夫妻，可是对了长辈，不能直接冲突，一冲突就伤了感情，以后难相处，好歹你岳父母帮你带孩子，是帮了你们，哪怕你不想让他们带，可毕竟人家是付出，向总当时语重心长，老人的好心要理解，不能太挑剔，你这是底线，不能和老人冲突，有事和老婆沟通。

瓜剖棋布——本想到时候给马千里一个惊喜，没想到成了惊吓

所以他还算有些理智，只针对赵燕，你怎么这样，我要还贷款利息，你说什么不能没一点现金，要不然有事怎么办，不能光想和人借吧，你投资怎么不留余地。

赵燕看看母亲，这事吧，她不知情，是母亲都投了进去，说是利息高百分之十五，所以才都投了进去，人家也给了半年利息，可是没想到，突然利息没了，找中间人，中间人也手机关机，家在哪，老太太不知道，是带孩子在公园认识的，当事人是一个和她同岁的老太太，穿衣打扮特别时尚，一身的金银首饰。背的包，说是三五万的LV，人家不差钱，说是靠投资富的，一来二去，成了干姐妹，说是同情老太太一家子辛苦，又说什么，靠工资永远是温饱，不可能过上小康的生活，反正老太太动了心，跟着去了什么投资金融公司，结果一看人山人海抢着投资的，而且不是关系户的人家不要，说是融资早够了，还是那个小姐妹搭了人情，才投上的。

她也是拿了利息才和赵燕提了一句，赵燕不知道是都投了进去，看见利息，自然高兴，感觉是自己妈有本事，本想到时候给马千里一个惊喜，没想到成了惊吓。

他看赵燕的表情，就知道赵燕肯定事先不知情，他心里的话，这个老婆，没法说了，他成了外人，什么都听她妈的，这叫什么事，我辛苦挣钱，搭人情丢面子，结果呢，这个女人，什么都是妈怎样，从来不和我商量，他心里生气，语气自然不好，脸色自然难看，声音就大了，你怎么回事，我的钱，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呀，就算是好事，也要让我知道吧，这叫什么事，你真是太过份了。

还算是控制了，没有骂人，也算是给岳母面子，可是老太太见不得闺女受委屈，不要和她嚷嚷，是我的主意，她不知道，有话冲我，不是帮你们挣钱吗，减轻你们的负担，我是好心，你不要不懂好赖，我们是为了你们好，你要是能挣大钱，我用得这样吗，还不是你没本事。

这句话刺痛了马千里，原来荣宇劝他时，说过，你看看你同年纪的人，你的收入算高了，你那些同学同事挣多少，咱这的工资不低，好歹奖金发的不错，你算是挺有本事了，还不到三十，已经很不错了，房子买了车买了，咱们不比人差。

那是马千里同学聚会，有些犹豫去不去，怕人笑话他，荣宇当时特别惊讶，远煌是大公司，也有知名度，而且，你也是传媒的总监，也是主管级别，收入不低了，你算算，你这里里外外加起来，一年也八九万了，可以了，你才毕业几年呀。

他参加同学聚会，一聊果然如此，他收入不低了，好多在工厂企划的，一年拿他一半的钱，他这才想，我其实挺厉害呀，老太太的话，让他上火，妈，什么算本事呀，当老板开豪车是吗，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打工里，我挣的算少吗，总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我车有房有，我怎么没本事了，我是没本事败家。没本事老想着投机取巧不劳而获，我就知道踏实挣钱不让人坑，不会让人感觉智商低下。

后面的话，是浓浓的讽刺挖苦了，老太太听懂了，什么，她跳了起来，本来是理亏，现在马上有了理，什么，我让人坑，我不劳而获，我智商低下，你，你，你混蛋，你个没家教的，你爹妈这么教育你的吗，你这么和我讲话。

马千里冷笑，我早是成年人了，不需要别人怎么教育，我有独立的人格和思想，不用扯我父母，要是我父母，把我家的存款，都亏了进去，你会答应吗，你会无动于衷讲什么有本事没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