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曰书房——人文独立书店下沉到县城的未来思考

原创 书店人老杨

书萌按

老杨是书萌的老朋友，2018年我们先后在广州、深圳、福州、北京见过多次，当时我们就一致认为书店里最重要的不是书，而是里面的人，是店主，是店长，是员工，是读者……

几年后，这样的观点依然不变而且开始应验，老杨和我各自有了团队，我们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继续做着幸福的事。

书店行将持续为大家带来书店人老杨的探索之路。如果你也是资深书店人，老杨的故事，或许，也是你的故事。

前几天书萌和出版人杂志社共同举办了一场直播活动，主题为“书店人想知道的隐藏玩法”，我在提问环节问了一个问题：人文独立书店下沉到三四线城市甚至普通小县城里，应该怎样更好地经营？

这是一个较新的话题，以往大家关注比较多的人文独立书店，能够发声、能够产生文化传播力的，多数集中在一二线城市。

我也在省会城市做了多年人文独立书店，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到铅山县这么一个地方来接着做一家新书店呢？

铅山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这是一个小县城，不要说名气很小，这个地名甚至有可能大多数人都会读错，因为“铅”在这里还是特殊读音，“铅山”正确的念法是[yán shān]。

不过这个铅山县可一点都不简单。对这里没概念的朋友，可以借助纸曰书房背后的推动者之一苏州慢书房鹿茸哥的一段介绍来了解：

容我说完以下三件事，你可能就会对铅山会刮目相看。

这三件事，是“一个人，一张纸，一次辩论”。

这一个人，就是“人中之杰，词中之龙”的辛弃疾。他大半生都在江西，而晚年的长期居所，就在铅山。

跟纸曰书房隔江对岸的辛弃疾像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这些经典的词，都是在铅山这里完成。可以说，没有在上饶铅山的这段居住生活，中国的词坛一定会少了很多首好词。

再聊聊一张纸，它的名字叫做连四纸。

它至今仍是古书印刷、修补、裱褙、复制不可缺少的纸品，有原始造纸工艺的“活化石”之称。而这连四纸的工艺，现在在铅山不仅有专门的企业在传承，更有铅山人自发的珍爱与传播。

最后再说说一次辩论，它就是中国历史上非常有名的“鹅湖之辩”。

江西古代四大书院之一的铅山鹅湖书院

陆九渊与朱熹针对宋儒理学与心学的不同观点，在上饶铅山的鹅湖书院，讨论以什么方法什么途径教一个人做正人圣人？是先读书，还是先立志？这场论辩，是中国思想史上非常著名的大论战，也深深影响了此后的治学之人。

鹿茸哥这段话里没提到一点是，铅山县这里还有古代万里茶路第一镇的河口古镇，我们福建古代的茶叶，需要靠着人力担子挑着，纯靠脚力穿行山路翻越武夷山脉，在这里才有办法下水，然后才能一路沿着水路向北运送，穿越三分之二个中国前往极北的蒙古、俄罗斯之地。

红茶“三红”之一的河红茶

综上，铅山是一个历史人文荟萃之地，有历史故事，有文化底蕴，有开一家人文独立书店的基础条件。

纸曰书房，就坐落在铅山县的信江之滨，辛弃疾文化广场那个巨大的辛弃疾雕像对岸。

夜色下的纸曰书房

纸曰书房为什么会选择开在这里呢？

纸曰书房是因为连四纸而诞生的，未来的纸曰书房设想是开很多家分店到各大城市去，成为连四纸的展示窗口，但铅山县是连四纸的故乡，因此第一家纸曰书房就必须要开在这里。

那么连四纸又是什么纸呢？除了鹿茸哥上文的介绍，我再深入介绍一下：

连四纸是在中国文化史上重要性曾经可以跟宣纸等同的一种纸。简单举个例子来说，即便到了今天，有一些重要古籍版本如果要重印，还得选择用连四纸才是最好的选择。

用连四纸印刷的古籍

2006年，连四纸就被国务院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随后被定为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

用连四纸印刷的《茶经》

但相比于宣纸行业早已有了一定程度的复兴，至少宣纸产业如今完全不必担心有消亡的风险。连四纸不一样，连四纸产业可能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了：连四纸在铅山县如今仅剩下一家成规模的企业可以生产了。

而且它的生产工艺流程目前还只能完全由手工完成，机器无法取代，工序多达72道，全部只能手工。而且连四纸的生产作业环境脏、累、热，年轻一辈的人很难能够接手参与。

这些竹子，都是需要手工剥开

山泉煮竹

尤其说到“热”这个问题，举个例子就知道其艰难：有几道很重要的工序是必须在七八月份完成的，在今年的现场作业环节，那些干了一辈子的老匠人中，仍然有十几个人在酷热中中了暑，可想而知生产环境的严酷。

据我了解，目前还能参与连四纸生产的这一批匠人中，普遍年纪在五十左右了，距离他们年老退休大概还有十几年时光，也就是，对于连四纸这个产业而言，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可以争取。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需要学习半年以上

还未干的“湿纸”

炎热的夏天，在65°的电烤板边工作

未来，本地硕果仅存的这家连四纸生产企业生产的所有关于连四纸产品的销售，都会通过纸曰书房来完成。如果纸曰书房经营得足够好，将连四纸的销售额提升上去，产生良好的经济效益，那么背后生产连四纸的匠人们的收入也会得到一定提高，连四纸的生产工艺也才会有机会得到优化，也才会有更多机会吸引年轻一辈的人加入到这个行业里来。

也就是说，未来纸曰书房的经营好坏，或许很大程度上将决定连四纸这个传承千年的产业在未来的兴衰发展。

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肩头的担子，好似挑着茶叶担子翻越武夷山脉的古人，无比的沉重。

我带着一个成熟的书店人小团队，从福州来到这里，除了负责这个书房的日常运营之外，还肩负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为这个体系培养更多的人才，为未来纸曰书房往各个大城市拓展储备人才。

但是，即便铅山拥有如前所说的历史文化底蕴，但它仍然是中国的一个普通小县城，也面临小县城书店的很多问题，我来到这里大概一个半月，很快就感受到两个最大的现实困难，希望与书业圈各位同仁共同探讨：

一、既然开在县城，毕竟就属县城书店，就会面临如前文开头提到的问题：人文独立书店下沉到普通小县城里，应该怎样更好地做好定位立足经营？毕竟在这里，“到你书店来喝茶看书不如找个麻将馆打麻将”之类的声音，比比皆是。

二、合适的书店人才即便在一二线城市也不容易找到，而小县城本来就留不住人才，想在本地招到理想的书店人才，更是难上加难，这个矛盾点该如何解决？

幸运的是，纸曰书房从一开始，就得到众多书业圈同仁的帮助，书萌在多个平台上帮忙发布了招聘信息和新店信息，出版商务周报、出版人杂志等书业圈媒体都在帮忙做新店开业宣传，很多其他自媒体的朋友也帮忙发公众号、小红书宣传。

（想要加入书店工作的小伙伴，也可以戳这里了解一下纸曰书房的招聘需求：）

还有更重要的是，纸曰书房的背后，有一个相当强大的团队做支撑，除了老杨本人在书业圈摸爬滚打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之外，纸曰书房还有一个很强大的参谋团队提供咨询：江苏纸加文化、苏州慢书房、扬州器曰书坊。

这个参谋团队中，江苏纸加文化拥有多年的纸艺术品设计、制作和销售经验。

苏州慢书房，那是一直坚守在推广好书第一线的独立书店，光是好书的沙龙分享会，每一年都要做一百多场（线下+线上），在很多场合，老杨都会不遗余力地夸赞它是独立书店的典范之作。

扬州器曰书坊则依托扬州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在古籍修复、雕版印刷等领域都有实践和深耕，也开发过大量的古籍文创产品，被实地拜访过的外地书友称赞为“一间仿佛回到南宋的小书店”。

这三位参谋成员，他们的经营经验，他们对于文化的理解，他们对于纸张和纸质书籍的执着，相信都能够给予纸曰书房巨大的帮助。

纸曰书房未来的经营思路，会立足于“纸”的文创品开发、制作和销售，以文化为依托，以书店为载体，同时兼具茶空间功能，对外会以“纸、书、茶”为三大基本元素，立足于连四纸的家乡铅山县，以兴复连四纸产业为己任，并逐步向全国各地拓展。

再过几天，由纸曰书房和器曰书坊共同打造的《元本稼轩词》就将上线，这个是迄今为止最早的辛弃疾词版本，现收藏于国家博物馆，孤本。我们与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合作，复刻了这部重要古籍，而且用连四纸进行印刷。相信届时连四纸在古籍复刻中的作用会逐渐被专业人士所熟知。

以下，是纸曰书房的正式简介：

纸曰书房由铅山连四纸发展有限公司投资打造，坐落于信江之畔，正好与辛弃疾文化园隔江相望，书店共分上下两层，面积500多平，以“纸、书、茶”三种元素为基本构造，提供纸的文创品销售、书香阅读和茶空间消费。

走进书房，脚步会不自觉地放轻，在入门处有一方小型的假山景观，听着流水的清响，看着水池里的浮萍，时光在此刻忽然慢了下来，而慢生活也正是纸曰书房想带给大家的理念。

在一侧的墙上，详细介绍着有关铅山连四纸的工艺与历史，“纸曰书房”，顾名思义，是以纸文化为基础的阅读空间，而这里的纸，便是铅山连四纸。

在一层大厅，专题陈列着连四纸相关的工艺产品，包括背包、笔袋、杯碗，以及以连四纸工艺制作的古籍本，如茶经、碑帖等，翻开一页，历史的千年足迹就在手中缓缓展开，有人问，为什么要看重传承？因为这是唯一能与古人神交的时空隧道。

同时还有衍生的文创展品，包括典雅的纸灯、传统纹样纸扇、水彩画本、手账本、杯垫、纸胶带等。

在大厅的前端，有一处独立空间便是布满了知识的书房，其中陈列着数千册的图书，涵盖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等各个领域。

在二楼，便是茶文化的展示空间，随处可见河红茶的身影，同时整个空间又分为公共空间与茶室两种，也就是说，在这里即可以自烹自饮，也可以三五好友共同品茶，站在阳台望去，正好远眺辛弃疾的雕像，别有一番韵味。

纸曰书房的愿景是致力于做铅山本土文化的守护与传播者，唤醒城市逐渐淡忘的文化底蕴，书写铅山风物的新历史。

作者介绍

书店人老杨，在书业圈摸爬滚打多年，自己开过书店，也以职业经理人的身份负责过多家书店。最近接手了一家新书店的运营管理工作，这家书店名为“纸曰书房”，位于江西省上饶市的铅山县。

书萌征稿

快节奏的生活高压之下，书店越发成为一个城市的“精神避难所”。除了闲暇时逛书店，开书店也是许多人埋藏在心的一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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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纸曰书房——人文独立书店下沉到县城的未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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