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隧道看黑河丨“三寸金莲”辛酸泪

2023-04-12 12:29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媒体

原创黑河广播电视台亲亲黑河

“三寸金莲”辛酸泪

图/文：曹明龙

小脚辛酸泪

“三寸金莲”，对1990年代后出生的人来说不知是何物，更不会与女人的脚联系在一起。“三寸金莲”曾经是旧社会女人小脚的雅称，是女人被迫缠足（裹足）的结果和代名词。

存放在博物馆的旧中国妇女三寸金莲鞋

缠足是中国古代的一种陋习，是用布将女人的脚从小就紧紧缠裹起来，一般女性从四、五岁起便开始缠足，使除大脚趾头外的其余四个脚趾头全部向脚底包裹生长，渐渐使脚骨拆断，使脚成为一个锥形，直到成年骨骼定型后方将布带解开，裹脚是一种极其残酷的行为。因为缠上脚后疼痛难忍无法走路，有一个成语“裹足不前”讲的就是这个现象。缠足开始的时间有多种说法。据专业著作《缠足史》考证，缠足开始于北宋后期，兴起于南宋，鼎盛于明清。缠足之风蔓延至社会各阶层的女子，不论贫富贵贱，都纷纷缠足。清朝被推翻后，孙中山正式下令禁止缠足。到了“五四”运动时期，缠足更是成为各派革命运动团体和进步人士讨伐的对象。新中国成立后，缠足恶习被彻底废止，女人们得到了彻底的翻身解放。

1989年5月走在原爱辉县粮食局门前的小脚老人

1989年10月在黑河火车站站台上看“北黑”铁路通车仪式的小脚老人

对这种缠足形成的小脚我有深刻的印象，我的太姥姥叫李邹氏，她就是一个典型的“三寸金莲”的小脚。从我记事开始到我10岁她去世，她就迈着这双“三寸金莲”的小脚带我玩耍，带我走亲访友，对我倍加呵护。她的几个好朋友也都是小脚，她们几个老太太经常是坐在炕上盘起腿，个自抽着旱烟、水烟和烟卷，天南海北地说着个自腔调的关里话。

1989年5月的小脚老人

1986年7月在王肃公园“前进桥”上的小脚老太太

辛亥革命以前，关里很多地方的女孩子不仅仅要缠足裹脚，还没有自己的名字，大多叫一个比较通用的名字，比如：大嫚、二嫚，大妞、二妞、大丫二丫等等，女子结婚后便随丈夫姓氏，自己的原姓排在第二个字，第三个字全部为“氏”。例如我太姥姥1892年山东生人，原姓邹，我太姥爷姓李，婚后她就随我太姥爷姓姓李，叫李邹氏。以前叫王张氏、刘黄氏、孙周氏的老太太比比皆是。

经历风霜雪雨近一百年的老太太淡定自若

望着孙女露出欣慰的微笑

十岁之前，我与太姥姥和姥姥生活在一起，每天晚上都挨着太姥姥睡觉，天天看着她解开黑色的扎腿腿绷，脱下特意制做的尖尖的袜子，然后一层一层的解开缠在脚上的裹脚布，她一边从脚上把裹脚布一圈一圈的绕下来，一边把缠脚布卷好后放在身边，第二天早上起来再缠在脚上。现在想来真是残酷至极，直到1967年她75岁去世，她整整缠了自己七十多年的一双“三寸金莲”。她与的中国的广大妇女一样，迈着这双被紧紧包裹的，在四个脚趾头被折断后只有脚后跟和一个大脚趾支撑整个身体的情况下，从事各种繁重的劳动，上孝敬公婆，下拖儿带女，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和难以忍受的磨难。

惨不忍睹的脚

我有一个姨姥姥，小名叫三嫚，她的婆婆叫迟王氏，我也叫她太姥姥。我的这个太姥姥在承受了旧社会带给她的痛苦和磨难的情况下，16岁随丈夫闯关东到黑河，后来又到了俄罗斯。她以她特有的智慧和勇气，很快熟练地学会了俄语，协助丈夫谋生计，安排一家人生活，后来带儿子回国生活。1945年苏联出兵东北，大量苏联红军正规部队过后，一些苏联的散兵游勇和从监狱里放出来的犯人，戴上一顶苏联红军帽子就到东北的一些地方大肆抢掠奸淫，坏事做绝，当时东北的人大骂这些苏联散兵游勇是畜生。有一天，几个散兵来到我姨姥姥的家，欲对她进行抢却和图谋不规，我的这个的太姥姥见状迈着两只小脚挺身而出护住儿媳妇，她用熟练的俄语把这几个苏联散兵骂得狗血喷头，傻傻的怔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后来羞愧地，恢溜溜地离开了我姨姥姥的家。小时候我听到这样个故事后，就对这个人高马大，却是一双小脚的太姥姥产生了敬意。几十年后，我就是带着这种敬意给她拍下了代表着一个历史时代的，充满了中国妇女悲伤的，看着令人心揪的一双小脚“三寸金莲”。我的这个太姥姥也十分配合，她思想比较开明，她知道，这将是一次绝代的拍照，历史性的拍照，“三寸金莲”时代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