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沫君、吴绮琪

一、项目背景

2015年，在彭水县进修校教研员黄方老师的推动下，“班班有个图书角”首次进入彭水县。之后福田道成兴文文教基金、心和公益基金会、彭水县教育委员会、社会爱心人士等陆续配比捐建班级图书角，期间举办了2场县域“阅读领航员”教师研习营、3场乡镇研习营和1场“好玩的科学”研习营，培养了一批优秀的种子教师。2019年5月5日至15日，我和绮琪回访2017年项目落地的13学校192个图书角，了解两年期内学校阅读开展情况，并举办校长“阅读领导力”研习及种子教师“文学与表达”阅读课程研习营。

二、回访日程

三、回访方式

此次实地回访方式的主要流程是： 每到一所学校，我们需要 1.进入各班级调查图书角使用情况； 2.选取 10~20 名五年级同学进行阅读情况测试； 3.与各班语文老师座谈； 4.与校长座谈。

四、回访结果

（一）、学校基础信息

由于在校的时间原因，部分大规模学校的图书角未采集完全。通过学校基础信息的收集，我们了解到（见图1），该13所学校中，隆鑫希望小学、新田中心校、和桑柘中心校的学生数超千人，所有学校的师生比均超于规定的0.04（鹿鸣中心校和平安中心校数据包含初中教师，龙射中心校统计不完全），大专学历及以上教师占比普遍较高。但是青年教师占比较低（35岁以下），特别是新化完小为0，而对于男女教师比，多数是男教师较多，如棣棠中心校的七位语文教师皆为男性。

（二）、图书角信息

1.各校差距较大，图书角使用率、可借回家比例不高

2、图书角管理情况一般，个别学校丢书严重

3、学生阅读情况良好，但教师指导校际间有差异

与最初调研问卷题目设置不同的是，考虑到实际询问情况，我们做了临时调整。如“过去一周看书的学生人数比例”，在一、二、三年级调整为“本学期或过去一个月……”；“过去一个月语文教师讲故事或推荐书籍”调整为“本学期……”。同时，如果老师只是推荐四大名著、成语故事之类，我们并不算入统计中。此次回访，由于时常遇到校长外出开会的情况，所以访谈无法正常进行。根据回访指标对应分数，各校总分（除校长访谈外满分80，暂缺新田中心校数据）如下：

比较优秀的图书角现状

（三）、学生阅读情况

我们在每所学校随机抽取10~30 名五年级学生做问卷，共196人，留守儿童占比40%。此阅读力测试的内容取自文章《百家饭》，共6道题目，分别指向学生的推断理解能力、提取信息能力、整体感知能力（感知文本主要内容）、联结运用能力、整体感知能力（感知文本主旨）和评价鉴赏能力，总均分7.8分，各题均分（括号内是每题分数）如下图。其中第四、六题分别要求学生仿照描写和观点陈述，这部分的联结运用和评价能力还需加强。

在问卷的第二、三部分考察了学生的某些心理健康维度（最高7分），以196名学生的平均分数来看，具体结果如下图， 可见他们对语文教师比较满意、能从父母那里感受到爱意，但对做事的自信心、自我阅读能力的提升还不太肯定（这一点从上文的分数也可观察到），并且对阅读的喜爱值也不是特别突出。

一位留守儿童答题

（四）、教师访谈

一所学校的发展应以儿童为主体，校长是领头羊，教师是关键力量。在“阅读循环圈”的理论中，有协助能力的大人，尤其是老师，更是推动孩子阅读的重要人物。走访乡村学校我们发现，校长及老师都会从言语上督促学生们课外阅读，但很少会采取“引领”性的举措。此次回访中，每所学校我们都组织了语文教师座谈会，他们呈现的状态也各不相同。从不足之处来说，普遍上：

1.教师对阅读的认识度不够。当问及“是否支持阅读、认为阅读不和语文相悖”时，几乎每个教师都认同，但追问又为何不带领学生阅读时，他们的理由往往是“成绩管控”，而该理由和前述态度是矛盾的。若赞同“语文不与阅读相悖”的观点，自是不会先语文后阅读，而是齐头并进；

2.教师对儿童文学的理解不够。在与部分学校的教师访谈时，我们会问“看过至少5本图书角的书”或者“至少看过1本儿童文学作品”的老师人数，结果往往低于一半比例。当教师在班级举行读书交流会或者好书推荐会时，也往往是学生间的活动，老师只参与“聆听”，很少和同学“对话”。某所学校有3位老师家中有12岁以下的孩童，但是她们购买的书籍多是带有拼音的文字书或者作文选，也有老师表示自己的孩子不爱读书，比较苦恼。实际上，当一个老师不对儿童文学有所了解，缺少“儿童观”，她就无法引导学生进行深度阅读，而只是走个形式；

3.教师的生命状态一般，这一点是我们的主观感受。教师不仅仅是职业，它应是可以为之一生奋斗的与生命教育有关的事业。我们更希望看到当谈到儿童、谈到教育时教师们热情的姿态；

4.无论是班级内还是校内的阅读活动或比赛都不够丰富，在创设阅读环境方面稍微逊色。

当然，此次回访中我们也发现了表现出色的学校或者教师：

学校层面上，首屈一指的是隆鑫希望小学，坐落于城郊结合部，学校以打工子弟为主，这可能是与乡镇学校有所区别的地方之一。谢承红校长在2018年暑期参加过担当者的校长研习营，他从学校管理层面上对阅读指导下了功夫：每周一歌吟诵经典、每天早上15分钟日有所诵、每周一节阅读课（规定必讲的绘本和整本书）、固定时间持续默读，以上举措都在课表中做了规定。同时，学校还经常举行大型的阅读活动，学生们可展示的平台比较多。学校里有一批种子教师，校级教师读书会也在筹备中。桑柘中心小学重新补了一批担当者捐赠的图书，并且在学校里设置书香长廊供学生随手借阅，目前也有部分老师有意愿开展阅读课程。

教师层面上，如隆鑫小学的王燕老师，除了每周规定的绘本，她还会额外讲三个以上的故事；同河小学虽然讲故事的语文老师比例不高，但是陈亚作为一名英语老师，会经常给1至3年级学生讲绘本故事；在合理完小回访时，碰巧发现二年级的陈琼老师正带着全班同学参加“彩虹花和阅汇”的晨诵，教室里响起了整齐洪亮的朗读声。陈琼老师说，平时不会用“甜甜圈”直播，今天想让黄方老师帮忙调试设备，现场连线时朝莉老师，让孩子们也能“上电视”。对此孩子们激动得炸开了锅，都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他们看到自己出现在屏幕上，满是好奇，对着镜头摆尽情地展示，大声地和时朝莉老师打招呼。我们希望通过孩子的角度去了解这个班级日常阅读的真实状况。通过简单的问答，原来陈琼老师每周都会给学生读绘本，还有很多自由阅读的时间，因此孩子们的阅读量很大。我们想现场邀请一位同学上台讲个故事验证一下，十多双小手举起来了。随机选了一位小男孩，他选了宫西达也的《我是霸王龙》。二年级的孩子，能把故事完整的用自己的语言复述出来，很多就是原文的语言，例如翼龙爸爸说的“拼命地张开翅膀，用力地踢打地面，乘着风就行啦！”，还有翼龙妈妈的“你要做一只善良的恐龙。不管谁遇到困难，你都要帮助他。”我们看到了绘本故事对孩子生命的刻写，超越了日常平庸的生活语言，超越了孩子乡村生活的体验，引领孩子走向伟大而美好的事物。

上图为隆鑫小学某班级的墙体文化，下图为桑柘某班级的自给图书

陈琼班级学生讲故事

五、校长和教师研习

在10天回访过程中，有三天时间安排了校长“阅读领导力”培训及种子教师“文学与表达”阅读课程研习营。两个培训由彭水教师进修学校与担当者行动联合举办，此次是担当者行动第三年与彭水教师进修学校联合开展教师阅读培训，每年都会根据彭水地区学校与教师儿童阅读推广工作的进度制定培训内容。彭水教师进修学校负责阅读的教研员黄方老师是我们主要的对接人，她虽然身在彭水，但是视野是超越地域局限的，常常通过直播视频和专家著作去了解国内先进的儿童阅读教育理念和实践方式。她从2015年开始就致力于彭水的儿童阅读推广，除担当者行动外，还积极引进国内多个阅读推广的公益项目，如“梦想书屋”“互+计划”等，邀请一线教学名师与著名儿童阅读推广人到彭水开展教师培训，影响到了越来越多的校长和老师，不管走到哪所学校，大家对她的评价都是“满怀理想的教育工作者”。

5月9日在隆鑫希望小学举行的小学校长“阅读领导力”培训是彭水第一次面对小学校长开展儿童阅读培训，我们邀请了深圳前海小学陈春华校长给大家做《改善教育从阅读开始》的专题分享。一所学校整体的阅读开展情况，关键看校长对儿童阅读的重视程度。目前县城学校与乡镇学校的阅读情况差距较大，主要是县城学校在童书购置、师资培训上有队有所支持，但是仍有大部分乡镇学校缺乏优质童书，更别说要唤醒老师们对儿童阅读推广的热情。新田镇新场小学的李胜伦校长受陈春华校长影响，会后迫不及待地咨询我们关于建设图书角的事情。他表示学校一直想建设书香校园，无奈的是不知从何入手，不知道给学生选哪些书，老师不知道如何引导学生，家长也没有任何阅读的意识，局限在乡镇学校里找不到方法和路径。观摩过隆鑫希望小学的书香校园建设后，看到学生在阅读中成长的生命状态，很受触动，他希望自己学校的孩子也能这般自信活泼。首先要做的是解决优质童书的问题，把班级图书角筹建起来，最快的方式就是学校自筹。原本建议校长等到下学期99公益日再开展众筹，这样可获得配捐，但是校长说，不能等了，孩子的童年不可等，下个学期又一批学生要毕业了。我们也深深被李校长的这份教育情怀打动，当天晚上就建立了为新场小学众筹图书角的捐赠链接，尽快实现李校长班级图书角建设的愿望。校长研习营过后，陈春华校长所在的深圳前海小学举办了创意市集爱心义卖活动，所有义卖筹得的善款将全部捐赠给彭水地区建设班级图书角。孩子们的爱心在传递分享，我们期待以建立图书角为契机，可以搭建起沟通城市和乡村孩子沟通的桥梁，让孩子们超越地域的局限对未来的世界有更多的想象。

像陈琼老师这样能自动自发地带孩子阅读的乡村老师是极少的，在学校还没重视阅读推广的时候，这些老师做阅读也是孤独的。因此，我们专门成立了彭水摩围教师读书会，希望通过一个教师阅读共同体把这样一批老师链接起来，互相分享，互相学习，互相成长，让他们感受到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你不是孤独一人的，同行的伙伴能给予你们力量和支持，让阅读的火苗持续地点燃下去。摩围教师读书会，相约每周二晚七点半来共读童书，由老师们自发地组织和主持，从去年十月份开始，目前已共读25本童书，其中有绘本和文字书也有专业理论书，老师们也常常会把共读完的童书带回班级给学生读一读,在群里分享各自的班级实践情况。

六、下一步计划

针对此次回访结果，我们有以下一些建议：

1.加强图书管理，保证借阅开放。部分学校书籍丢书严重，这方面还需要学校自己进一步解决，但我们仍鼓励学生自由借阅书籍，尤其是乡村学校，允许学生将书籍借阅回家，保证充分的阅读时间；

2.改善图书角环境。部分图书角书架上堆满杂物，书籍摆放凌乱，考虑到阅读环境的重要性，我们建议学校重新规整图书角，也可安排流动的管理员时常打扫，促使孩子们养成爱书、护书的好习惯；

3.曾坚持日有所诵、午读等的学校或教师不要放弃，继续坚持下去，孩子们每一天都会有小小的改变；

4.以学校为单位的阅读活动还可以多一些，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多给学生们展示的舞台，利用一些特殊的节日如“读书节”、“儿童节”将全校的阅读氛围再掀高潮；

5.聚焦重点学校或者乡镇，增大对个别乡镇学校的资金投入，以点带面推动阅读，尤其加大对种子教师的培养力度，争取这部分教师们可以成为更优秀的榜样。

6.坚持教师读书会运营，培养更多种子教师。“找对人，做对事”，还需要发掘更多对阅读有热情的老师去推广儿童阅读。目前读书会成员以县城的老师为主，乡村教师较少，通过“送教下乡”活动可把更多的阅读课带到乡村小学，激发更多的乡村教师参与。

“摩围山下色，明月峡中声。晚后连天碧，秋来澈底清……” 山水环绕、风景秀丽的彭水县却是重庆五个国家级贫困县之一，彭水的教育也在不断摸索中前进。此次回访的结果虽不甚令人满意，但涌现出的种子教师还是让我们对这里充满一定的希望。

公益致敬

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县教育委员会

心和公益基金会

福田道成兴文基金

韩之爱

京青

李文英

李熙顺

刘婧媛

刘可贤

刘煜畅

牛美涵

王霞

徐和和

徐平平

徐鹏翰

郑和惠